陈时迁下意识抬头。
暮色天际里,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
“或许吧。”他语气平淡地说:“至少能给活着的人一个慰藉,一个心安理得活下去的慰藉。”
桑酒收回视线,看着他。
在乌水镇的墓碑上,她看过宋岚的照片,陈时迁的五官和她很像,是从面相到骨相都能看出是个美人的那种长相。
她的目光停在他的唇上,又薄又性感。
老人说,这种唇形的人最是薄情。
她开口,轻声问道:“陈时迁,你想你母亲吗?”
陈时迁一愣,低头想了会才说:
“其实刚到英国那两年每一天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后来时间久了,想起她的次数就渐渐少了,到现在我已经想不清她的样子了,记忆中好像只剩了个模糊的轮廓。”
“我也是呢。”桑酒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悠远,“我爸的样子我也快要记不清了。”
陈时迁几乎是一瞬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想办婚礼的原因。
死亡不是真正的结束,遗忘才是。
活着的人喜乐交加,而死去的人永埋黄土,从此身上再无枷锁,同时也慢慢抹去了他在这个世间的所有痕迹。
桑酒其实很害怕,怕有一天会忘了父亲,好像只有没有真正嫁人,才会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跟在父亲后面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