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分明不静,楼下还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那些重伤的士兵急需止疼药与大夫,嘈杂的声音虽然很远,但从未消失,却在这一刻,统统被她屏蔽。
阿箬能看见寒熄起伏的胸口,听见他低低的喘息,像是深夜床幔垂下后交织的暧昧声。
可他的手是冰凉的,就连眉心都微微蹙了起来,寒熄看上去那么难受,直叫阿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一幕很熟悉……阿箬垂下头,手脚发麻,不敢再看对方,可这个画面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阿箬想起了很久以前,在她看见樟木林中长出了一朵蓝色的小花后不久,寒熄便是这般脆弱到不能再攀上高远的树梢,只能靠在一棵长满绿芽藤蔓的树干旁,靠轻轻喘气来呼吸,以微蹙的眉头来止疼。
阿箬的手逐渐颤抖了起来,她想起了在那之后不久的事,一旦想起,那些刻意被她忽略和忘却的记忆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将头重重地压在了床侧,眼泪一滴滴落在了跪坐而弯曲的膝盖上,迅速氤湿衣裙。
阿箬知道此刻她说任何话,寒熄或许都听不懂,她也不敢再出任何声音去打扰他。
她的慌乱,只会给他带来伤害。
窗台上的盆梅彻底枯萎了,花瓣根部迅速腐烂,一片片顺着风落了满地。
恐惧笼罩在阿箬的身上,一寸寸将她吞噬,她抖得越发厉害,甚至有些神志不清般喃喃着什么话,破碎的声音里夹着无尽的愧疚与歉意,自责与悔恨。
“对不起,神明大人,对不起……都是我,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不会死的……你根本就不会死的……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