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新年前的某一日, 无意间看见了顾风。
此地距离东陌城有三百多里, 阿箬与寒熄边走边停,顾风却比他们早到这一所小镇。他少年长成,身强力壮的, 在小镇中谋了个粗活干, 因不擅言谈,所以只埋头将一捆捆柴往酒楼后方的伙房角落里扛。
当时阿箬离他有些远,顾风不曾看见她, 但她看见有比顾风年长的人拍着他的肩,说他一句踏实肯干, 很不错。
阿箬手里拿着一块刚买还滚烫冒气儿的桂花红糖蒸糕, 才咬一口,含在嘴里吐出一圈白气,白气散去, 顾风也进了伙房, 没再出来了。
阿箬说不清这是什么感受, 她觉得人这一生中的际遇都是奇妙的, 所以时隔多日居然还能再见到与何桑有关的人。
顾风与过去的白一有一点儿像, 都是不知道喊疼的孩子, 白一是生了病,自幼感觉不到痛,而顾风是极擅长忍耐,他怕他喊了,会遭人嫌弃。
白一比之顾风幸运的,是他从第一次遭打后就看得很清,知道爹娘不是他的依仗,知道给自己谋求生路,所以跑来跟在阿箬的身后。而顾风比白一幸运,大约是他这一生尚且有转圜的余地。
顾风曾走到了很深的极端,如今能看开,于他是好事,他才十几岁,未来的人生很长,总会遇到其他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人。
阿箬将嘴里的蒸糕咽下,满嘴淡淡的桂花香味儿。
她不再看向那间酒楼,而是侧眸与寒熄道:“我听卖糖糕人说,这个小镇外有一座古庙,就在山上,很灵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阿箬说话说了一半,那双鹿眼在寒熄面前藏不住事,弯弯地朝他看来。
卖糖糕的老人已经八十多了,头发与胡子比街边残余的雪块还要白,阿箬闻到了桂花香恰好身上银钱还很多,便想买一块也算照顾对方生意。她当时让寒熄留在原地等她,自己穿过其他店铺长长的人群挤到了无人问津的蒸糕摊位前,买了一块蒸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