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到卓家庄不到一个月,他已经日以继夜的把近年来的账册全都看了一遍,不仅发现这一年多来每月各地的营收不增反减,而且明明账面该有的盈余回到了卓家庄却短少了将近三成的数字,难怪卓家庄的营运显现了败相。
这一点,爹爹难道真的一无所知?
“啧,有儿子管起老子的吗?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卓岩的面子一时挂不住,冷声训戒了起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爹,汤叔已经承认他挪用公款,这一年吞了卓家一大笔款项。”
“这是不可能的事!”卓岩气得反驳。
“事实摆在眼前,不是爹说了就算的。”
“卓以风!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爹?”抬起爹爹这个大架子够压制他了吧?
“当然有,除了公事以外,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不要我再管庄里的事,我可以回少林啊。”卓家庄不就只有他这个儿子?打从他一出生,他就心知肚明自己是众人惟一的宝,没人真敢得罪他,当他爹的也不会是例外。
“你——”精明的臭小子!偏偏懂得掐住他的要害!他究竟像谁呢?又狠又精!一点都不像他的忠厚老实。
“说吧,我等着。”
“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辞去汤叔这件事我不准,顶多你再找个可以信赖的人补他在商行的缺,至于卓家庄的总管永远是他,这件事我说了算!除非你想把我气死!”说罢,卓岩头也不回、又急又快的走出书房。
不走快些不行,免得他的威权会在那个不肖儿的威逼下瓦解,反而害了汤叔一家子……
不行!他得避避风头才行!他这个儿子虽然讲话没大没小,不过他若真的坚持留下汤建家,谅他也不至于真的罔顾他的意愿才是……只要他们父子不再相遇,没空谈及这档事……
就这么办。
* * *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
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稀。
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望向一地落花,路思瑶不自觉地吟出一首《落花》诗,应对着落花湖畔的冷意,竟是备觉凄凉。
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
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闻声,路思瑶方才看见高墙上斜倚着的那个熟悉高大的身影,眉一凝,转身要走——
“呆呆。”卓以风轻声唤住了她,身子也已跃下地,在她再度挪出步子要走时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她冷冷地道。
“又生气了?这回,可以告诉我你生的是什么气吗?”他讨好的将一张俊脸凑上前,说起话来的温柔几乎要滴出水来。
“你刚刚吟的是什么诗?”她没答,反而仰起一张认真的小脸质问他。
“随兴一诌,怎么?有问题?”
“这儿不是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