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三次跟别人说起小时候的事,第一次是修哥,第二次是跟心理医生。
“小时候我和父母不住在这里,而是在离这里很远的边境。他们——”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后面被发现了。之后我被拐卖到山里,我在那里生活了四年。我在那里看过很多跟我一样的人,他们被发卖,被殴打,被注射药品……我没有站出来阻止。”
“我一点都不好,柚柚。”
“那里的人愚昧,无知,崇尚暴力,我觉得这些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旁观别人在泥潭里挣扎,旁观那些恃强凌弱、欺压和无助。我没有伸出手。”
“后来我被吴解哥的小舅收养了。”
“今天晚上的男人跟上次你看到的那个人是同一批,我记得他们。他们是那个村子里的‘联络员’,负责跟上面的人交接,一批又一批的受害者经他们的手买进村子,又被发配到其他地方。我跟你说去l国是骗你的,我没有去成。那天我在机场外面看见他们……”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可是你还是看到了。我心理状态也不好,冬天还会发病。”
“柚柚。”他大概很紧张,下意识喊她的小名。
钱柚摸了摸他的后背:“嗯。”
“你会不会怕我?”赵典几乎有些惶恐,又带着几分委屈,“我有在变好,每年都有去看心理医生,冬天也不会乱跑。”
他克制地咬了咬钱柚领口的一小块布料,“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钱柚推开他的手臂,抬头亲了亲他微垂的眼睫毛。
“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我对他人落难袖手旁观……“
钱柚捧起他的脸:“你当时才多大啊?那样的境况年长者都无能为力。你又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而且——”她拿食指蹭了蹭他的下眼睑,“你能保护好自己,我很庆幸。”
赵典搂过钱柚,眼眶里的眼泪滚落下来,冰冰凉凉的,却几乎烫伤了钱柚耳侧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