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礼「嗯」了一声:“她的仇家本来是想找她寻仇,她能活下来是因为我父亲拖住了他们。”
应云生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种一命换一命的行为。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评价生者。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在身边人一次次因为自己的缘故陷入险境却还是不肯放弃,不肯换一条路?对工作的热爱?对历史的探究?还是其他旁人不清楚的信仰?
“她在我父亲死后才发现怀上我的。”纪礼继续说,“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吧?我的到来于她而言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父亲去世的慰藉,是我父亲在天之灵交给她的遗物。”
应云生又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了当初第一次带着他走进来时身上笼罩的情绪,浓稠得像淋了一场密不透风的瓢泼大雨。
“她对你「活着」这件事会有执念就是因为这个吗?”
纪礼一愣:“什么?”
“只要人活着,是在学校上课还是在病床躺着都无所谓。”应云生重复,“就是因为这个?她觉得你是你爸交给她的任务,所以她有责任让你活着,无论用什么办法?”
纪礼失笑:“随便揣测长辈意图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应云生盯着他:“你明明知道。”
“知道什么?”
“你和你妈妈相处得时间比我多,你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拒绝把你带在身边照顾,到底是觉得医院比她身边安全,还是单纯因为带着你太麻烦?把你送去听风巷,到底是因为那里偏远适合养病,还是因为跟着她天南海北容易碍她的事?”
应云生说:“我不是她,不清楚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在清楚你病情的情况下一秒钟也不想和你分开,工作再忙也好,身份再危险也好,只要你自己愿意,我就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相信这世上没人会比我关注你关注得更仔细,我来当你的看护比任何人都合适。就算你不愿意不得不把你留在原地,也一定会打点好周围邻里替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