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父亲已经甚少说这样重的话。他终于说:“我知道。”
肩膀上的力道陡然消失了,老爷子慢慢回到床边背着手,声音苍老却威严:“知道就好。”
天已经黑了,许成熙从屋里出来,往车库走的时候,顺着打开的窗户闻到一阵浓烈的烟味。这是他父亲多年来的习惯,饭后喝了茶,总要抽上两支。今天为跟他说话,已算是破例了。
许成熙再也忍不住,快走几步,扶着墙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到一半,听见周蕙兰在背后叫他。他勉强止住咳嗽回过头,见继母还系着围裙,穿着拖鞋,将一个保温瓶塞到他手里:“成熙,阿姨给你熬了点梨汤,里头放了百合。春天风大,喝这个润润嗓子,省得你老咳嗽。”
许成熙接过来谢了继母,周蕙兰看着他张了张嘴,半天才讷讷道:“你爸是为了你好,你一直不结婚,外头说什么难听的都有。你爸听见了,心里也跟着难受。”
许成熙咳得微喘,点头道:“我知道,谢谢阿姨。爸上次去复查,大夫说肺那里有些阴影,您要是能劝得动,就让爸少抽点烟。”
周蕙兰默了半晌,低声为难道:“你爸你脾气你还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哪儿有说话的份。上回平越来劝了两句都不乐意了,耷拉着脸,半天都没说话。”
许成熙一想也是,便只望一望斜上方的窗户:“那我回头让平越有空再常来劝劝。外头冷,您快上去吧。”
清明小长假之后的星期日,是他们的高中同学聚会。谢明舒多年没回过国,甫一露面便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她上学时也从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不免受宠若惊。
多年不见,许多老同学都变了样子,她几乎认不出来,幸好有林念不时在她旁边提醒着,才没闹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