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洵卿若有所思道,
“你从小就一个人生活,长大了又到处拍戏,如果能有人照顾你,也是好的。有人对你好,我也替你高兴。”
他忽而郑重地望着耿柏舟的眼睛,握着他的手真诚地叮嘱,
“我只希望你别为了什么原因勉强自己,别委屈了自己就好了。”
“傻瓜!”
耿柏舟像从前那样揉揉他的头发,眼底含笑道,
“哥要是真找女朋友,第一个条件,就是她肯对你好!”
待耿柏舟开着那辆雪佛兰走远了,段洵卿才长舒了一口气,一个人走进了燕大莽莽苍苍的校园中。
他走过了那一栋栋从清末到民国到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到21世纪的今天无数次翻修复盖的教学楼,走过了波光明灭泡沫聚散的天骄湖,走过了曾经聆听过 “外争国权内惩国贼”的古桥,走过了一张张意气飞扬满怀荣耀的青春面庞,一直走到燕大一处密林深处阴森破旧的老楼,那就是燕大不为人知的()】“耻辱楼”。 “□□”期间,燕大校园里有一伙穷凶极恶的 “造反派”,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打着 “文攻武斗”的旗号,夺去了燕大政权,逼死逼疯了无数的老专家学者。冒着美国人的枪林弹雨回来报效新中国的老校长被生生打断了两条胳膊,在妻女被□□至死后投河自尽。教西方歌剧的音乐系最美丽的女老师被剃光了头发打哑了嗓子,游行示众时跳车而死。精通英语和日语的老教授刚摘掉 “□□”的帽子,又被打成 “□□”,在家中悬梁自尽……终于,那场浩劫结束了,当年的 “造反派”死走逃亡伤,有的开除党籍和公职,有的锒铛入狱,有的畏罪自杀……而那栋他们当年 “办公”的小楼,也成为历史的鉴证,被滞留在燕大一处被尘埃封禁的角落里,至今仍流窜着森森寒气。多年来,燕大没有一个教职工和学生愿意靠近那里。平日里只有一个在老教工白天来扫一下灰尘,傍晚时分踽踽离去。可能连这栋充满耻辱和罪恶的老楼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在几十年后有一个的年轻人踏进了这里,不但承担了全楼的洒扫任务,还索性在这里住了下来,让它也有了几分久违的烟火人气。
段洵卿一入燕大就申报了贫困生名额,办理了学费缓交,还向学工处申请勤工俭学的机会。作为全国顶级高校的燕大,每年招来的寒门学子也不少,能不出校园边做工边读书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学工处的赵主任望着眼前这个单薄纤细却纯净清新如皓月飞霜的少年,面露难色道,
“有一个工作……但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
“能,老师,我肯定可以。”
“别回答得那么早,你跟我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