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笑道:“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何况各人有各人的作派,您瞧着不好,说不定侯爷看中的就是心肠软呢”
太夫人微微点头,不再做声。
落叶山庄在燕京城外的西南,离燕京城还有三十几里地。因土质不好,就是风调雨顺,田里也没有什么收成,略有点力气的人都跑到燕京里做事去了,空出大片的地,显得十分荒凉。徐家在落叶山的产业原是他曾曾祖母的陪嫁之一,虽然有百来亩田产,别院却不过四、五亩大。
徐嗣谕等人到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有几只乌鸦扑腾扑腾地飞过。
小禄子不由打了个寒颤,上前叩了‘门’。
别院这边早得了消息,立刻有婆子来应‘门’。
“二少爷,您可来了。”婆子用帕子擦着眼角,“我们秦姨娘一直等着您呢”
徐嗣谕背着手站在大‘门’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这个面生的婆子,嘴角向下一撇,表情显得有些冷峻:“服‘侍’姨娘的那些丫鬟、婆子呢?”并不急着进‘门’。
婆子微微一怔,道:“有两个没被染上的,早被接回了府。还有几个运气不好,早就没了……”
没等她的话说完,徐嗣谕已咄咄地道:“这样说来,除了一开始两个没被染上的,姨娘身边的人都不在了”
那婆子也是个‘精’明人。把徐嗣谕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这才应了一声“是”。
徐嗣谕面无表情,突然抬脚就朝里去。
婆子忙小跑几步到了徐嗣谕的前面,帮他带路。
徐嗣谕没有做声,默默地跟在婆子身后。
“翠儿是什么时候死的?”走到拐弯处,他突然问婆子。
徐嗣谕的脚步很快,那婆子略不留神就被徐嗣谕赶上,一路上都是走几步跑几步,徐嗣谕问她话的时候,她正加快脚步朝前走,注意力全放在脚上,闻言忙道:“翠儿在来的第二天就死了。”
“怎么死的?”徐嗣谕的脚步又快了些。
那婆子也只好加快了脚步,却有些力不从心,开始喘息起来:“是吊死的”
徐嗣谕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疟疾虽然不好治,可以我们家的财力、物力、人力,又不是治不好。她为什么要上吊?”
婆子松了口气。
这些话,杜妈妈之前都‘交’待过她怎么答。
“她脸上开始长东西,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吊。”
徐嗣谕点了点头,身姿如松地朝前去。
婆子忙跟上,把徐嗣谕一行领到了秦姨娘住的偏厢房,然后道:“二少爷,您小心被染上了。我把窗开了,您就站在窗户边和秦姨娘说话吧”说着,推‘门’进了屋。
一股带着‘药’味的浊气扑面而来。
徐嗣谕站在‘门’口打量屋子。
大热天的,窗棂紧闭,糊着高丽纸,光线很暗,好在屋顶很高,屋子里也还‘阴’凉。黑漆的家具有些陈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整洁,只是香案桌几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件摆设,显得有些冷清。
“姨娘有点糊涂了,”婆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笑着解释道,“所以东西都收了起来。”说着,小心翼翼地侧了侧身子,“二少爷,前两天杜妈妈奉了太夫人和四夫人之命来探病,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您……”言下之意是让他看一眼就走人好了。
徐嗣谕根本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