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接着续上一轮远程打击,而居然是要直接持矛冲锋践踏吗?
刚刚挨了一轮箭雨的这部袁军不敢怠慢,其中的长矛手即刻朝着这股骑兵方向汇集,然后举起了手中长矛,遥遥相对!有防守准备的步卒,在侧翼与身后保护妥当的情况下,是完全不惧骑兵冲锋的!
然而,冲锋在前的赵云临到对方阵前,却是选择了跟之前田豫所部一样的撤退的路线,一个转弯,在敌军阵前划出一道弧线,便在距离对方十余步的距离擦着敌阵闪入程普大阵中专门给骑兵预留的战略空间中去了。
看起来,只是一个威吓而已,又或者是干脆被对方大阵的严密防范所震慑,不得已放弃了冲锋的意图。
不过,就在这一部举起了长矛的袁军将要松一口气时,却闻得那个带头冲锋擦过阵前的敌将一声大吼,奋力下令:
“掷!”
一个简单的音节,战场之上袁军即便是听到了也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过无所谓了,随着跟随在赵云身后转弯的那一部骑兵在转弯处借着马势扔出手中的长矛,对面举矛防备的袁军用巨大的伤亡领会到了这个音节的力量!
他们万万没想到,战场上的骑兵居然会为了一次杀伤而扔出自己的主战长矛!而且是一整部骑兵接连不断的朝自己扔出长矛!
须知道,无论骑步,掷矛当然是战场上的常见战术动作之一,而且杀伤力度极大,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单个士卒在绝境中或者追杀途中才会如此做。实际上,骑兵也好、步兵也罢,他们的主战长矛根本就不是为了投掷而设计的,一旦投出很难收回!如果投不中,还会被对方捡起来反利用!
至于专门用于投掷的矛,专门设计好的集体投矛战术当然是存在的,而且是广泛存在的,但却是在万里之外的罗马及其周边更加流行,东方帝国,至少此时的大汉帝国确实少见。
而且坦诚的讲,虽然杀伤极大,效果极佳,所以一部千人骑兵一轮投资下来几乎击溃了这部足足有两千袁军的防护,但远处窥见这一战术的两军军士却都不觉得这部打着赵字旗帜的常山骑兵有多么明智……直到骑兵投矛闪开之后,那个著名的陷阵营大旗连带着千余精悍甲士出现在了这部骑兵之后,然后又步行冲入敌阵,大肆屠杀已经丧失阵型保护的敌军。
这一部多达两千人的袁军,几乎是立即崩溃,成为了整个战场上第一个成建制丢盔弃甲的部队,而他们的将领,因为护住了袁绍家眷而被封为中郎将的前黑山贼首领、前前内黄小吏陶升,也是直接在陷阵营如狼似虎的攻击下丧命当场,却不知道被谁给捡了便宜了。
赵云带着其部绕了回来,从容跟在陷阵营身后取回了自己的主战长矛,然后又一份为而,径直往陷阵营侧翼而去,试图协助对方继续扩大战果了。
隔了一刻钟后,正在被前军忽然大幅度前进而震动的袁绍和陈宫接到了西面左翼送来的军情汇报,却是再度有些陷入到了某种怪异的对峙姿态中。
说是对峙可能有些不对,但是从表面上来看确实如此……袁绍与陈宫分别立在两辆车子上,面面相对,却无一人能够做出决断。
袁绍是多谋而少断,他在这个关键时刻,是期待素来能替自己做主的陈宫开口的,而陈宫心中想要有所决断却又偏偏一时陷入到了茫然情绪中,而与此同时,他绝又不允许自己再这么优柔寡断下去了。
上一次郭图来此,他保持沉默还可以被认为是拒绝撤去陷阱,继续维持诱饵骑兵的消耗与于禁部的不动,可这两次呢?
刚刚中军汇报,说是前方敌军突然撤离后他们成功前突,但部队装备却不是针对骑兵的,需要支援……那时候陈宫就已经犹豫了一次了,他真不知道这是个诱敌陷阱还是个什么别的战术,所以一时迟疑,不敢发援军!
可是,如果不发袁军,就这么让前军陷进去,最后被骑兵兜住又怎么办?
而这一次,西面战局遭遇到了一次开战以来最直截了当的成建制崩溃,更是让他焦虑之余对公孙珣的真正目的产生了思路上的分歧!
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公台,公孙文琪到底要做什么?”鼓车之上,袁绍终于忍不住开口恳切相询。“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要不要发援兵?发哪一部援兵?又往何处去?是助西面防守,还是助中军前突?”
“主公,不要犹豫了!”对峙之中,郭图去而复返,却是当众扬声劝说袁绍。“前面匈奴单于于夫罗亲自拼杀在前,我部骑兵已经快撑不住了……请主公速做决断!”
袁绍略作颔首:“公则以为如何?”
郭图张口欲言。
而就在这时,陈宫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脱口打断对方,抢先而言:“主公,事至于此,只有放手一搏而已,发于禁部泰山兵前突中军以应白马义从……反正原本也只是豁出去求三分胜罢了,战机在此,焉能再等?!”
袁绍长呼一口气来,也是再度凛然:“公台说的好,不能再犹疑了,传我军令,发于禁部向前!直突白马所在!”
“于禁动了!”片刻之后,白马旗下疑惑了一阵子的娄子伯忽然随着公孙珣的视线所在,注意到了对面军阵某处大略的异动,然后陡然醒悟。“不管他去哪儿,敌军东面的三角大阵都算拆了!君侯,可以发兵了!”
“伯进!”公孙珣面色如常,回头看向了等待已久的徐荣。“义从也与你,我自往云长阵中驻扎,一万一千精锐骑兵,不要管别的,只要你与益德、文远替我从彼处缝隙中透过去,汇集绕后的义公!此战便足以成大功!”
徐荣俯身领命,而其人抬起头时,公孙珣却已经兀自打马向东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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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本朝太祖伐袁绍急,绍以陈宫为总幕府,全揽战局,事交割难定,太祖愈不得为。荀攸在侧,始献计曰:‘陈公台有智而缺,有谋而迟,尤做专断事,可乱而取之!’太祖从其言,宫乃顾此失彼,断而失策。”——《世说新语》赏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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