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台上雅雀无声,不远处的军营中嘈杂一时,但这都不影响公孙珣侧耳倾听黄河咆哮。
话说,其人两杯酒饮下后,又因为韩遂牵动故人新事,恰如那韩文约情难自已一般,这位卫将军也是一时心有猛虎长啸于胸,几欲扑出。
出来的匆忙,未带断刃,那想要压住这头老虎,就只能依仗黄河天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公孙珣忽然睁开眼睛,然后直接出言:“从此处到洮水、湟水、黄河三岔口之地,也就是榆中、金城两县之地,是有大气象的,全部划归天水郡……再废金城、榆中二县,合为一县,让张德容在两城中间建一新城,迁天水郡治、凉州州治到此!”
戏忠和贾诩措手不及,但还是赶紧俯首称命。
而贾诩领命之后,可能是因为凉州本地人的缘故,却又忍不住多言了两句:“此地可控西行通道,确实有大气象,而且前汉时本就归天水……唯独如今精华之地划归了天水,却不免显得天水太重,而金城稍轻。”
“无妨,可以割陇西郡白石、枹罕、河关三县与金城郡,再让去平烧当羌的张辽往西海盐池稍作扫荡,趁机将彼处的龙耆城设县;还可以再将天水南面的西县、戎丘邑归陇西……除此之外,武威郡既然要为臧州骨架,那它在黄河东面的祖厉县不妨归安定郡更合适一些。”公孙珣张口便将西凉分置妥当。“文和是凉州人,你觉得如此可还妥当?”
“如此自然妥当。”贾诩立即颔首称是。“只是新城还请主公赐名。”
公孙珣注意到对方称呼,不由瞥了对方一眼,方才应声:“还请文和想个好名字!”
贾诩闻言也不客气,稍作思索后,却指着西南方的一座显眼山脉开口道:“此山唤做皋兰山,主公既然要建新城扼守西行之道,必然要在山下河畔建城……何妨称皋城或兰城?”
“就兰城吧!”公孙珣随口而言。“日后让张德容在山下埋个碑,就说赵子龙定凉州于斯,而贾文和名兰城亦于斯,而他张德容治天水依然于斯!”
贾诩不由尴尬失笑:“冠军将军在彼处建奇功而定凉州,张府君将来则要在此为郡君治民,臣不过是取了个名字,又有什么资格位列这两位中间呢?”
“谁让你是凉人呢?”公孙珣笑言道。“凉州乡梓怎么可能不对你这个凉州本地人高看一眼呢?说不得日后再划分州郡,错失了边界,因为有此碑的缘故,黄河两岸的人还要为争夺你的籍贯而大打出手呢!”
贾诩哭笑不得。
“你二人寻我何事?”公孙珣终于问及了正事。
“是这样的。”戏忠赶紧上前接口道。“主公,因为冠军将军强袭武山、偷渡狄道一事太过出其不意,凉州全州平定也比想象中要快得多……而长安那边……我们是不是要遣人回去报捷啊?”
所谓报捷,自然是要敲山震虎,外加催促长安那边尽快发动的意思了。
“可以!”公孙珣立即醒悟,然后又瞥了一眼身侧面色如常,俨然听不懂怎么一回事的傅干,干脆答应。“彦材(傅干字)你替我回去一趟,告诉太傅和天子,凉州已定,并上报分州、改郡县,以及韩遂西行之事。然后再告诉朝中,我这边收拾好凉州的大略之事便要去寻张鲁张天师聊一聊……你不知道,我也是通晓《太平经》的,算是半个道家之人……但也仅仅如此,汉中若定,却不准备真的伐蜀了,届时便会归长安去望中原……懂了吗?”
傅干赶紧俯首称是。
公孙珣微微颔首,却也懒得多做提点了……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也,自己今日替傅南容驱韩遂西行,了结恩怨,这小子要是还能跳坑里去,要么就是比吕布还愚蠢,要么就是比马超还孝顺。
如此,就随他去好了。
说话间日头渐盛,韩遂部已经开始在韩遂的带领下,在赵云的武装押送下,开始缓缓出动了。公孙珣远远看了一眼,拍了拍庞德臂膀,做了个随意的手势,便兀自与两位军师负手回城去了。
而身后黄土台畔,黄河依旧咆哮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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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名臣贾文和者,或曰武威姑臧人也。然,臣松之案,兰城有一碑,上曰,时冠军将军赵云定凉州于斯,军师中郎将贾诩名兰城于斯,天水太守张德容治天水于斯,时卫将军,太祖名讳收天下二一于斯……彼处乡民皆曰,贾文和盖兰城旧县金城人也,得非此故,安得名此城?臣以为然。”——《典略》燕裴松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