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地表情微敛,眉宇间再也没有之前的嬉笑玩劣,反而隐隐透露出几分他这个年纪少有深沉撇了大苏一眼。
大苏一声不吭地避到了林子里。
程许这才温声对周少瑾道:“周家表妹,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成吗?”
周少瑾却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更不要说说话了。
“不!”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程许的提议,硬邦邦地道,“我事无不可对人言,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程许不禁急起来,道:“周家表妹,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我想告诉祖母,就不会跑出来追你,还和你说这些话了。”又道,“你放心,竹林里的事我谁也不会说。可我也有几句话想嘱咐你,请你务必听我一言。那竹林是个小小的八卦阵,等闲的人进去了根本就出不来,我既然能拿了这朵绣球花,别人一样能拿得出来。若是我之前让你有所误会,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请你务必听我说两句话。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表情真挚,凭谁见了都不会怀疑他在说谎。
可他遇到的是周少瑾——就算她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不会和他单独地呆上哪怕是一刻钟,更何况周少瑾从心底反感这个人,先入为主,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不用了!”她的面色冰冷了,“你若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去静安斋上课呢!不像许大爷,早有功名在身,读不读书都不要紧。”虽然选择了遗忘,可前世的那些怨怼不是说散就能散的,话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地刺了程许一句。
程许皱眉。
这个周家表妹,人长得娇娇滴滴像朵花似的惹人怜爱,怎么脾气这么倔强?
他略露不悦,目光深沉地看了施香一眼。
施香觉得自己好像被大小姐看了一眼似的惶恐,转身就想离开。
周少瑾却死死地抱住了施香的胳膊。
施香只好低声道:“二小姐,我就站在前面的那棵柳树旁,你一叫我我就过来。”
就算是这样,周少瑾也觉得害怕。
“不用。”她把施香的手臂抱得更紧了,“我没什么和他说的,他想告诉谁就告诉谁去。我们回畹香居去!”
施香却没有这样的底气。
她既不是周家的世仆也不是程家的世仆。她本是金陵人士,五岁的时候家里没米下锅差点饿死,这才被卖到周家的。周家待人向来宽厚,她的父兄偶尔还会来看看她,每次来看她不仅会和她说说家里的事,还会为她庆幸遇到了好人家,要她惜福,好好地在畹香居当差。而对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金陵人,程家如高山仰止,是个他们所不能想像的庞然大物,本能地心存畏惧。
“二小姐,”她犹豫片刻之后,低声地劝着周少瑾道,“您还是听听许大爷怎么说吧?我瞧着许大爷像是真的有话要对您说……”
周少瑾固执地摇头。
程许真想甩手就走,可望着周少瑾雪白的面孔,温顺的眉眼,仿佛一汪水荡漾在心间,柔到了他的心里似的,他怎么也舍不得就这样走开!
“唉!”他只好叹着气喊了声大苏,道,“你看着点,我有话跟二小姐说。”又对施香道,“你就在旁边听着好了。”说罢,面色一沉,道,“不过,若是我和二小姐说的话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你就等着被割舌剜眼被卖到山沟里去好了!”
施香被他的话吓得打了个冷颤,想听他的话像大苏那样避到一旁,胳膊却被周少瑾抱着动弹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全听二小姐的。”看周少瑾的目光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些许的哀求。
周少瑾不为所动。
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程许这小人,为了威胁自己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吓唬她们。
她不由地冷笑,道:“我的丫鬟只怕是还由不得长房的许大爷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