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且不提金兀术如何想到新的应对战略,就在这段相持之日中,随着赵玖之前的诸多旨意、文书发往各处,却也到底是起了无数波澜。
仅在两淮,便有无数义军蜂拥而起,或三五百,或一两千,都是豪门大户自带干粮、自募青壮,纷纷往寿州汇集……不过说句实话,这些兵马,从淮南过来的都还好,多少都能平安抵达寿春、八公山一带,让新来却意外没给什么正式差遣的张所张龙图整编收纳着;可从淮北过来的,却多不是金兀术所部随便一支游弋猛安的一合之敌,往往几只义军汇合一起,声势大作,刚刚推举了首领在周围官府领了个有名堂的告身,一上路便被五六百闻风而来的金国骑兵一击而碎,继而变成溃兵,乃至匪兵。
而这一日,时间来到元宵佳节,赵玖的那些旨意文书,却是终于传到了早无昔日繁华景象的东京,落到了东京留守、枢密使、副元帅宗泽的手上。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岂堂堂中国无人哉?若须牺牲,当自朕先……”
“别念了!就知道说这些大话,未曾见半点作为!”
留守府中,宗泽光着脚盘腿坐在榻上,一面翻看批阅文书,一名听自己儿子宗颍立在榻前阅读官家的文告,却又忽然不耐。“依他的意思,着人誊录一番贴出去便是……”
“儿子知道了!”宗颍小心答道,却又一时不解。“只是爹爹,官家如此转变,又是抗金,又是启用李相公,还给爹爹如此厚待,不正是爹爹一直求的吗?如何反而不喜?”
且说,年近七旬的宗泽披着裘袍,犹然显得身体精瘦,头发更是花白成片,俨然垂垂老矣,唯独抬起头时,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精力过人,此时在灯下更带了一丝嘲讽之意:
“谁说我不喜了?若这些文书都能坚持下去,我怕是要欢喜的延寿两年!只是我儿,你以为赵官家是何等人啊?”
“请爹爹指教!”宗颍回头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方才低头请教。
“有什么可避讳的?”宗泽见状愈发不耐。“我一个快死的老头,还有拥立之功,还是东京留守,皮给他扯下来他又能奈我何?”
“爹爹少说些生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