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不记得中枢何时有了这么多官吏?”
南阳城东,白河畔,赵官家下得马来,望着出城不知道多少里相迎的陪都官吏士民一时失笑。“吕相公,你莫不是将城内人都驱赶出来了?此时此刻可不是丰亨豫大的时候,绝不该让寻常百姓出城做这等事,然后误了生产。”
“好教官家知道。”吕好问赶紧严肃做答。“臣绝不敢作假欺君罔上,实在是这些日子恰好是各地推选的英才陆续汇集南阳之时,都待官家亲临……而这些人多数还有些伴当、友人、当地官府差人相从,此时闻得官家得胜归来,自然蜂拥而出。而臣以为,此事本是官家得胜后一等一的大事,也不该阻拦他们来见一见官家,便将他们按照文武、气节之分,所荐来源之别,年龄高地之殊,暂时列入官吏班位,一并来此。”
赵玖心下恍然,情知这事本是他出征前留得纸条之一,便也不再多计较。
而随即,不待赵官家再说些什么,跟在诸位相公侧翼的杨沂中一步错开,自有冯益引着一名体格并不算出众的甲士上前,而甲士却又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摆着一杯,杯口足有藕节方圆,杯内俨然满放酒水……甲士直接来到赵玖身前,单膝下跪奉上,酒水居然半点都未洒出。
赵官家低头打量了一眼,然后不由扭头看向冯益。
冯益赶紧低头低声相对:“官家,这是前几日东南扬州太后那里送来的黄梅酒,臣问过几位相公,方才带来的。”
赵玖似笑非笑,又去看杨沂中。
而杨正甫见到官家来看自己,几乎是以为微不可见的姿态略一颔首,却又旋即低头。
赵官家一声叹气,便就势端起酒来,果然见到杯底有一黄梅清晰可视,复又捧在鼻前一闻,端是清香扑鼻……
但是可惜了。赵官家今日并不想喝这么多酒,他只是略微一闻,然后微微一啜,便转身当着不知道多少官吏、将士的面把酒水轻轻斟在了身前地上,并扬起声音、振振有词:
“借太后恩泽,以飨邓州城下御营战死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