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出身耕读世家,从小养在深闺学规矩,性格柔顺。王氏则不同,她出身商贾不说,而且从小就有主见,帐务的事一点就通,当年郁棠的祖父就是瞧中她这点才给郁博求亲的。因而王氏的性格颇为爽利,自家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直来直去的。
妯娌俩见郁棠这一副懵然的样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王氏更是抢在陈氏之前快言快语地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李夫人来我们家闹事了?可惜你回来晚了,不然就可以看看李夫人那狼狈样了!哼!想欺负我们家,门都没有!”
这样泼辣的大伯母,她还是在小时候见过。后来,大伯母的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没有精神,遇事遇人总是忍让的时候多,直述其意的时候少。
是因为境遇的缘故吧?
前世,她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儿子、侄女都活得艰难,连个能撑腰的亲人都没有,她自然怕给儿子、侄女惹麻烦,处处都息事宁人了。
这一世,诸事皆顺,家里的日子像那芝麻开花,一节还比一节高,眼看着就要红火起来了。大伯母腰杆直了,别说是李夫人了,就是知府夫人来,没有道理的事只怕大伯母也敢辩几句了。
这样的长辈,不仅让她觉得扬眉吐气,更多的则是欣慰和骄傲。
有一天,她也能做为父母长辈的依靠和底气,也不枉父母和长辈在自己幼小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了,让她有个回报的机会。
郁棠眼睛微微有些模糊地上前挽了大伯母的胳膊,低声笑道:“大伯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不过出了趟门,怎么回来就感觉天翻地覆了似的。您快给我说说前因后果呗!”
陈氏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呵斥了她一句“怎么跟你大伯母说话的”,就去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大家坐下来说话。
郁棠挨着王氏坐下。
王氏这才笑着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原来,初二的时候李端去杭州城给顾家拜年,不曾想顾大老爷病了,顾曦和父亲继母都去了长房那边探病。他到了之后,顾家大爷只是露了个面就把他交给了顾家二房的管事。那管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摆了桌酒席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客房,即没有安排作陪招待的,也没有安排服侍的,李端心里就隐隐有些不高兴,找了个借口,当天晚上就赶回了临安城。等到初八,顾家二房突然来人,说是顾二老爷请了李端到家里说话。李端不敢怠慢,换了身新衣裳就带着重礼去了杭州城。
谁知道顾二老爷和李端喝了半天的茶,委婉地表示,顾小姐年纪还小,原本定下的婚期要推迟几年,到时候再议。
李端一听就炸了。
顾家虽然没有明说要退亲,可这就是拖着不办的意思。
他追问理由。
顾家只说是给顾小姐算了个命,顾小姐近几年不宜婚嫁,否则要有性命之忧。顾家人听着吓坏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决定等两年再说。
这理由听着义正辞严,李端很在乎这门亲事,不想和顾家撕破脸,只好顺着顾家的意思和顾二老爷打了半天的太极,把这件事给圆了过去。
可他不是那种遇事没个主见的人。
他一出了顾府就撒了银子差人去打听这件事。
很快,顾家已经知道了李家和郁家恩怨的事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发生的事是事实,他不能说没有,可怎样扭转顾家对他的印象,还得从长计议。
他先回了临安城。
结果一下码头就发现了三木鬼鬼祟祟地偷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