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还是第一次听说。
顾曦却笑着道:“之前听舅母那边的婶婶们说老安人曾经随在长沙府做官的钱太老爷住过些日子,没想到老安人的口味都变得和湖南人一样了。”
这样的事郁棠也是第一次听见,她有些惊讶地望向老安人。
老安人刚才还有些绷着的神色闻言就有了笑意,她以回忆的口吻叹息道:“那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顾曦笑道:“不管过去了多久大家都会记得的。前些日子还听我阿兄说,他的师兄去长沙府的时候还特意去了太老爷当年修的水渠旁走了走,还说尽管五十几年过去了,可宁乡那块的灌溉还依仗着太老爷在任时修的那几条水渠呢!大家都感念太老爷的恩典,还有人家依旧供着太老爷的牌位呢!”
“真的吗?”老安人又惊又喜,看顾曦的眼神再也没有之前的冷淡,变得热烈起来,“还有人记得我父亲?”
“真的!”郁曦点头,神色真诚,道,“是我阿兄写信回来说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而且我阿兄的信还不是给我的,是写给我大伯父的。说当官就应当如太老爷似的,让我大伯父教育家中的子弟向太老爷学。”
“哎呀,让你阿兄费心了。”老安人客气着,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还说起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在任上的事。
顾曦不时地附合几句,气氛热烈。
郁棠很是佩服。
前世,她还是小瞧了她。
她能那么受欢迎,还是很有道理的。
两人的对话直到二太太到来才打住,就这样,老安人还兴致不减,拉着二太太说了半天这件事。
二太太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说。她不仅笑眯眯地应着,还道:“母亲,外祖父的忌日也快到了。您看要不要去和昭明寺的师傅说一声,给外祖父做几场水陆道场?”
“那倒不用了。”老安人叹气道,“你外祖父你是没接触过,他性子拗着呢。当年去世前,还曾经留下遗嘱,要把自己的尸身烧了,骨灰洒在西湖里。你们舅父吓得都没有了主意,特意请了家里的宗主出面,这才把你们的外祖父葬在了祖坟。我有时候想,遐光这性子到底随了谁,我就觉得是随了你们的外祖父。可偏偏你们外祖母和外祖父不这么觉得,还特别喜欢他这性子。要不然,你们外祖母走的时候也不会把自己的陪嫁全都留给了遐光。那时候你们才刚成亲呢!”
裴宴的舅父是老安人的嗣兄。
难道不是因为裴宴是自己的亲外孙吗?
郁棠不以为然。
不过,听老安人这么一说,裴宴还真和他外祖父挺像的。
竟然要把自己的尸身烧了,连骨灰都洒了……她想想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二太太或许是对裴宴继承了外祖家的财产没什么不满,但她非常会说话是真的。
“外祖父他老人家一辈子随心所欲,三叔像外祖父,外祖父也喜欢三叔,就想把自己体己的东西留给三叔,而且外祖父的东西到了三叔手里可比到了我们手里更好,这也算是宝剑赠英雄了。”她笑盈盈地道,“传了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老安人既高兴又欣慰的样子,握了二太太的手直点头。
珍珠进来轻声禀说饭菜摆好了。
二太太就虚挽着老安人站了起来。
一群人跟着老安人去了西边梢间用膳。
沈太太和二太太分坐在了老安人左右。
顾曦坐在了沈太太的下首,郁棠坐在了二太太的下首,几位裴小姐则分年龄坐了。
一顿饭倒也吃得安安静静,没有出什么乱子。
饭后,老安人兴致很好,大家重新回到东边的梢间喝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