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慈宁宫暖阁门前的槐树下的曹宣也听到了九响的丧钟。
他木然地望着乾清宫的方向,觉得非常的疲惫。
曹太后和赵翌争了一辈子,两人却相差不过几天就一起薨了。如果他们知道结果是这样的,还会那样对待彼此吗?
权力、富贵都是些什么呢?
那亲情又是什么呢?
难道在权力、富贵面前亲情就不值一提吗?
曹宣越想心中越是茫然。
他身后却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
“这里正是风口,你要不要换个地方站?或者是回暖阁喝杯茶——保宁和太皇太后去内室说话了。”白愫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温柔缱绻,让人听了仿如三九寒天喝了杯热茶。
曹宣转过身去,深深地望了眼白愫,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好了。”
真的能很快就好了吗?
白愫很是怀疑。
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而是上前拉了曹宣的手,道:“等这些事都完了,我们去京郊住些日子吧?”
按朝廷规定,只有父母去世才能丁忧。
曹宣自幼父母双亡,是由曹太后养大的,他今天的一切,也都是曹太后给的。如今曹太后和赵翌都走了,除非是辽王继位,否则曹家和赵家的恩怨也就烟消云散了,他大可安安心心地继续在朝廷里做官。曹太后对他有再造之恩,如果曹太后风光大葬,他了无牵挂也就罢了,可如今曹太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也不知道尸身在哪里,他怎么能安然地继续做官?
白愫的温柔体贴,让曹宣的眼睛微酸,不由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白愫却摇了摇头,道:“国公爷此时却要振作起来才是。还有好多事等着您去做呢!”
曹宣此时脑子都是停摆的,他闻言苦笑道:“我能做什么?”
“阻止辽王登基啊!”白愫正色地道,“我刚才趁着太皇太后和保宁去了内室说话,已经问过那个闵州了。闵州说,他在万寿山曾经见过关外口音的人。而且你想想,万寿山是什么地方,山脚下那么多的守卫,那些鞑子就算是趁着夜色行事,也不可能不声不响地就跑了进去。闵州也说,那些鞑子走后,有京卫进来扫荡,可看那架势,不是救人而是杀人,所以他才没敢出去的。他根本就分不清楚敌我了。后来若不是看到了保宁,他还会躲着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朝四周张望了片刻,这才压低了嗓子继续道:“保宁说,皇上可能感觉到了什么,派人悄悄地给她送了两份诏书,这两份都是继位诏书。所以保宁才冒了风险去找赵玺的。如今镇国公和简王主持给皇上发丧,肯定得召了宗室国戚和文武大臣宣读继位诏书。按理按律都应该是赵玺继承。但赵玺自幼长在万寿山,谁也不认识,若是辽王有异议该如何?”
此时就需要曹宣出面作证了。
因为只有曹宣跑万寿山跑得最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