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清醒,以往被他刻意忽略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全都翻涌进上心头,不管是战事上的,还是私人上的问题,崭新的与昨天刚发生没什么两样,清晰透明。爱之恨其生,恨之欲其死,朱元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纵容朱文正那么久。

再睁眼时他的眼里只余下杀气。

“徐达,你回去做准备吧。”

“是。”徐达站起来,默默后退几步。

在他要关上门的一瞬间,朱元璋制止了他,说道:“把门这么开着吧。”

徐达的背影消失后,朱元璋把桌后的椅子搬到了桌前,在徐达跪过的地方坐下,凝望着天边的红色夕阳,它正落入远山后面,一如人的生命走向迟暮,在这时万物都是悲悯的,人的心里也会有说不尽的悲伤。

不同的是,太阳第二天会升起来,人却永远永远不能被挽留。

正如朱元璋的大哥和父母,他留不下,过了这么多年,他已不是当初那个穷苦的孩子,一声令下,无数的人会愿意为他送命,可是,大哥的孩子,他照样留不下。

“主子,徐大人走了,是刚走的。”

“我知道了。”朱标咽下嘴里的菜,用余光瞥了一眼晚霞。

“今天的太阳真是红啊,和花似的。”魏忠德笑道,“在奴婢的老家,人们都说这是吉兆,第二天会有好运气。”

他拿起汤勺,舀了一碗粥,恭敬放在朱标右手边。

“……”朱标显然没有什么胃口,没去动它,过了一会儿才道,“不聪明的人总是要为难别人。”

魏忠德微微躬身,当好倾听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