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再次被隔断,空中白色的细小灰尘缓缓漂浮着,渐渐散入黑暗。
如果不看身份和场地,这会是多么惬意的午后。
“怎么不说话?你讲你的,这里除了咱和太子,没有第四个人,无论你说了什么,咱都不降罪。”
朱元璋在御座上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双手拢到袖里,先是看了一眼朱标,而后有点无趣而随意地盯着刘基。
“……臣以为,还是如今的丞相好。”刘基皱着眉开口,“丞相是勋旧,辅佐陛下多年,门生故吏众多,正可以调和诸将,燮理阴阳,丞相之位犹如栋梁,木材不可过细,细则无法担当重任,还是要选用适合的人才。”
“他老了。”朱元璋道,“之前又有病,作为皇帝,咱总要提前考虑。”
他话锋一转:“你觉得杨宪怎么样?他能不能当宰相?”
刘基毫不犹豫:“杨宪有才无器,好焦躁行事,遇事冲动,事后虽能悔过,反思错处。但常常弥补不及,事已晚矣,做一个副相便是极限了,恐怕没有多余的本事。”
“汪广洋呢?”
“他还不如杨宪。”刘基的话里带上个人情绪的鄙夷。
“胡惟庸如何?”
“胡惟庸气量狭小,锱铢必较,一旦为相,也许会有一时的荣华富贵,事后便会墙倒众人推。”
三言两语,刘基把朝中众臣批驳了个遍,似乎谁也没资格坐上宰相的那个位置,偏偏和他关系近的,和他关系远的,都一视同仁,没说好话。
朱元璋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他们都不行,看来丞相只有你来当了,怎么,要不咱把旨意收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