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张昶的案子怎么算?”朱标道,“原本是说,袁凯敢于直谏,便宽大处理其家人子女,现在他已经疯了,疯了的人没有能力在此案上表态。这个赌约……”

“当然就不作数了!”朱元璋立刻道。

朱标这时候反而很冷静,既然朱元璋可以耍无赖,没道理他不行,论身份,他是父子中的子,论年龄,他才十几岁,除了地位上不平等——相信朱元璋这次不会以此要挟,没什么好顾虑的。

“为什么不作数?”朱标道,“我觉得袁凯一定是装疯,等他明白爹的考验其中深意后,当然会勇于谏言。”

朱元璋道:“你现在又知道叫爹了?”

朱标只是笑笑,盯着朱元璋不说话。

“好吧,再宽限几天。”一阵静默后,朱元璋避开他的目光,“咱让锦衣卫再去看着,瞧瞧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如果是装疯,算不算欺君?”

朱元璋有心说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道:“不算,咱免他的罪,对外就说是病好了。”

不知不觉中,似乎连他都默认了袁凯是装疯。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袁凯能不能够在无人点拨,身边处处布满暗探的情况下,主动清醒,放弃庸庸碌碌的选择,成为一个朱元璋和朱标期望的直臣。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许多人为了填补一个谎言,而不断的继续撒谎,是因为情绪和事实都阻止他们悔过。袁凯的困难不仅于此,他错误地判断自己被皇帝所厌恶,为了活命,走上欺君的道路,想要回头,需要的勇气何止是承认谎言的程度。

对于朱标来说,他不单单想要挽救张昶一家因为政治斗争而将要无辜牺牲的妇孺儿童,还想借此机会矫正朱元璋的残暴态度和他对官吏的不信任。

不,不是不信任。皇帝本来就不该信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