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何光明就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就想把山娃子给拽开。
可是不等何光明上前动手,他却先被徐锐一把拽开,徐锐说:“不要拦他,让他说。”
“团长!”何光明急得脸都绿了,说,“你听听他都的都是什么话,怕怕怕,怕个球,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不能够让他给咱独立团抹黑。”
“抹啥黑?他哪里给咱独立团抹黑了?”徐锐说,“山娃子说的挺好,让他说。”
“你说甚?”何光明瞠目结舌的看着徐锐,脑子有些凌乱了,不是吧,山娃子都跟个小媳妇似的在那里抹眼泪,说他怕死,还想当逃兵,团长居然还说他说的好?驴曰的,这都哪跟哪啊?团长是不是脑子让驴踢了?
徐锐的脑子当然没让驴给踢了,事实上正好相反,徐锐此刻清醒得很,徐锐甚至都已经预见到,明天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将被山娃子的这番真情告白给霸版,山娃子此刻越表现得留恋人世,就越能反衬出当他踏上战场时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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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梅山广播台的战地留声并不是现场直播,而是录播。
山娃子在肥城通讯处录音时还是傍晚时分,可是当这段广播播出之时,却已经是当天夜里十点多钟了。
当梁一笑、郑雯等十几个女生冲到操场时,正好从广播里听到山娃子的低声饮泣。
军人平时总是给人强硬的印象,仿佛天塌下来他们都能用自己的脊梁生生顶回去,仿佛地陷下去他们都能生生抹平,然而,现在,她们却分明听到一名战士正在广播里抽泣,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在广播里喊着妈妈,一边饮泣。
霎那之间,现场所有女生的母性便被激发,包括郑雯、梁一笑在内,所有女生的眼睛一下就变得通红,一个个全都泫然欲泣,如果时空能够拉近,如果广播里那个低声饮泣的战士就在她们面前,她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搂入怀里。
尤其是当山娃子在广播里无助的喊出他想回家时,现场几百个女生终于再忍不住,一个个全都捂着嘴低声饮泣起来,一时间,武汉大学的大操场上都是啜泣声,几百个女生全都捂着嘴,站在那里小声的饮泣。
这个时候,广播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女音。
“各位听众朋友,广大爱国同胞,战地留声是录播的节目,我非常遗憾、同时也非常痛心的告诉大家,刚刚在广播里喊着娘,喊着想要回家的山娃子,于五分钟前,在一次夜间反击中壮烈牺牲,享年十七岁!”
“在这里,我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山娃子是一名伤员,他原本其实不必参与今夜的反突击,但是战前,他却找到了他的连长,坚决要求参加战斗,当连长问及理由,山娃子这样说道:俺娘在看着俺呢!”
“感谢听众朋友,感谢广大同胞,大梅山广播台今天的播音,到此结束,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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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长河敲开房门,走进古树同办公室时,发现古树同的眼睛居然是红的。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古树同假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刚才好像有只虫子飞进了我的眼睛,这夏天到了,虫子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