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城门终于洞开,马跃策马屹立城门边,振臂大喝道:“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生擒郭嘉,活捉曹真!”
早已经拥挤在城门外地西凉大军三呼响应,然后就如同泛滥成灾的狼群汹涌而入,顷刻间就将小小的叶城淹没在金戈铁马的汪洋大海之中。
“报~~西门攻破!”
“报~~南门攻破!”
“报~~北门攻破!”
“报~~城中曹军已经肃清,曹真、郭嘉只剩数百残兵退守县衙!”
快马将捷报流水般送到马跃面前,马跃回头与贾诩相视一笑,大声道:“走,去县衙,送郭鬼才最后一程!”
……
叶城县衙。
曹真满脸痛楚,单膝跪倒在郭嘉面前,泣声道:“军师,一起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曹真求您了!”
“公子!”郭嘉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右胸口的创口还在往外汨汨地冒着鲜血,而郭嘉脸上则流露出一股妖异的潮红,向曹真道,“公子难道就不顾主公的大业了吗?这可是主公的军令,你也敢违抗吗?”
曹真闻言惨然道:“军师?”
郭嘉挥了挥手,怆然道:“公子快走吧!”
曹真脸上泛起一阵剧烈地抽搐,好半晌才咬紧钢牙道:“走!”
曹真大手一挥,大厅上地百余名曹军残兵顷刻间撤了个干干净净。
“轰!”
曹真率领百余曹军残兵撤离不久,县衙大堂紧闭的大门便被人重重地撞了开来,典韦铁塔似的身躯重重地踏入了大堂,那沉重地脚步声几乎令整个县衙都为之轻轻地颤动起来,郭嘉轻轻退后一步,将身体倚在县令判案的桌案上。
抬眼看处,凉侯马跃已经在一众凉州文官武将的簇拥下举步迈了进来,倏忽之间,郭嘉的嘴角绽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那微笑,就如同一条毒蛇发现凶残的恶狼毫无知觉地踏进了它设置的陷阱。
“郭嘉先生。”马跃上前两步,淡然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郭嘉回应道:“是啊,世事无常呀。”
马跃掠了郭嘉右胸一眼,颇为关切地问道:“先生似乎伤得不轻啊?是否需要孤将随军郎中召来替先生治伤?”
“不必了。”郭嘉淡淡地摇了摇头,说道,“郭嘉已是将死之人,不必多此一举了。”
马跃道:“先生不必如此悲观嘛,孤的随军郎中可是医术高超,专治箭伤……”
“呵呵呵……”马跃地声音忽被郭嘉一阵诡异的笑声所打断。剧烈地喘息了两声。郭嘉狡笑道。“凉侯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如何活着走出叶城才是正紧,就不必替在下这将死之人操心了。”
“呃!”
马跃心中咯顿一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头,可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孤甚是不解。”
郭嘉脸上的潮红之色逐渐褪去,淡然说道:“凉侯很快就会知道了。”
“报~~”郭嘉话音方落,忽有凉州小校神色慌张地冲进县衙。跪地急道,“主公,城中起火了!”
“慌什么!不就是起火么?”马跃蹙眉喝道,“取水灭火就是了!”
小校急道:“主公,四门同时起火,城中根本无水可取呀!”
“嗯?”马跃脸色一变,沉声道,“四门同时起火?这火怎么烧起来的?”
小校道:“曹军在城门内外的地下埋有引火之物。我军刚刚进城不及细察。待发现时大火已经引燃,救之不及。”
马跃先是一惊,旋即释然道:“无妨。叶城是座土城,就算四门都烧将起来,火势也漫延不到城内,令将士们稍安勿躁,等火熄了再出城不迟。”
“嗬嗬嗬……”马跃话未落,郭嘉忽然笑道,“凉侯未免想得过于简单了吧,谁说土城就不能放火烧城了?”
贾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霎时变得一片煞白。
马跃亦是倒吸一口冷气,向郭嘉道:“郭鬼才,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郭嘉阴笑道,“凉侯可曾记得当年美稷之战,凉侯的心腹谋士郭图一把火烧掉了凉州、冀州、青州十万大军哪!在下从友人口中获知此经典战例,心中对凉侯的敬仰堪比泰山之高、东海之远!以石炭筑城而引火焚城,实乃奇人奇策,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好!”马跃大叫一声,几乎是跳了起来,回头厉声喝道,“快,传令大军绕开城门,从城墙上垂索而下,立即出城!”
石炭烧城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玩意一旦烧起来最可怕倒还不是烈火和炎热,而是燃烧产生地大量一氧化碳(马跃是现代人,这点知识还是知道地),这玩意足以让城内地万余西凉将士全部窒息而死!
“已经来不及了!”郭嘉大笑道,“叶城和美稷一样,这火是先从地底燃起,然后由外而内漫延,四门起火的时候,曹洪将军埋伏在城外地底之下的两千精兵早已经引火焚城,凉侯及万余大军生路已绝,还是乖乖认命和在下同赴黄泉吧,哈哈哈……”
“郭鬼才!”马跃霍然转身,恶狠狠地瞪着郭嘉,骂道,“你可真毒!”
“这石炭焚城的战术可是凉侯首创哪,哈哈哈……”郭嘉一边大笑,一边从嘴角喷出血沫来,然后剧烈地喘息着,说道,“能死在自己首创的战术之下,凉侯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难道不是吗?”
“报~~”郭嘉话音方落,又有数名小校同时冲进大堂,跪地急道,“主公,曹军伏兵正在城外放火,燃烧的炭火带足有十丈来宽,而且已经将整座叶城团团围死,数百弟兄试图强行突围,已经全部被当场烧死,根本就冲不出去啊。”
大堂里地凉军文武闻言顿时慌乱起来,争相就要往大堂外跑时却被马跃一声大喝喝住,马跃厉声吼道:“慌什么慌?火还没烧到这里,孤还没死呢!”
众
,再没人敢轻举妄动。
死到临头,马跃却反而镇定了下来。
见马跃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慌乱,郭嘉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翘起大拇指道:“不愧是世之枭雄。死到临头竟然还能镇定如许,佩服。”
马跃冷然道:“郭嘉先生,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守住函谷、洛阳?”
郭嘉道:“不错,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我军相比凉军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函谷、洛阳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地,既然最终的结果还是失守那不如索性弃守,为何还要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白白浪费宝贵的兵力呢?”
马跃道:“先生集结函谷、洛阳、颖川一带的大军出征。打的旗号是以攻代守。要替曹阿瞒击败袁绍赢得时间。可事实上,先生从来就不认为南阳这一战真地就能拖住孤地数万大军,是也不是?”
郭嘉道:“当然,论智谋,郭嘉或许不在贾诩先生之下,可论决断和威望,郭嘉却远远无法与凉侯相提并论。南阳之战,纵然是主公(曹操)亲至,我军亦未必能打赢凉军,何况郭喜乎?”
马跃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切地一切,先生都只是为了今天这结果,是吗?”
郭嘉道:“然也。”
马跃道:“先生之所以调集更多地军队(几乎把洛阳、函谷、颖川地兵力抽调一空,造成了洛阳、函谷关的兵力空虚)。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于孤。令贵军的溃败显得更真实些,更悲壮些,也让孤更加敢于肆无忌惮地追击。对吗?”
“不完全是这样。”郭嘉摇头道,“如果在下不事先调集足够的军队,也许没有逃回叶城,就已经被凉侯的军队追上并且生擒了,如此一来,不但在下在叶城的安排要付诸东流,就是将近两万曹军精锐的牺牲也将变得毫无价值了。”
“先生好大地手笔啊!”马跃冷然道,“为了致孤于死地,竟不惜弃守函谷、洛阳,竟不惜以两万曹军精锐的溃灭为代价!得先生如此看重,孤甚感荣幸,能死在先生的算计之下,倒也不致辱没了孤的声名!”
郭嘉淡然道:“为了击杀凉侯,纵牺牲十万精锐亦是值得的。”
“好吧。”马跃点了点头,然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调集了多少军队来修筑叶城?”
郭嘉道:“两千人!”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马跃道,“叶城虽小、城墙虽矮,可要修筑这样一座初具规模的土城,至少需要几万人不分昼夜地干上半个月,仅仅两千人,就算是辛苦半年也未必能筑起这座土城!”
“很简单。”郭嘉道,“曹洪将军驱逐了附近的流民和百姓参与筑城,土城筑成之后,为免消息走漏,所有流民和百姓已经全部被杀、填入城墙底下了,凉侯,为了您的风光大葬,在下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光是赔葬地三军将士和无辜百姓就多达数万之众啊,您也该心满意足了吧。”
“哼哼。”马跃冷然道,“这么说,孤倒是还要感谢你哪?”
“那倒不必。”郭嘉道,“在下与凉侯生不能以主相事,死后到了九泉之下却总算是可以做一场朋友了,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