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话音方落,一排排的投枪已经从天而降,正在破口大骂的吴军士卒猝不及防,纷纷被射翻在地,死伤惨重。
两军阵前,甘宁再次高举长刀,仰天大喝起来:“投枪准备……”
侥幸未被投枪刺中的吴军将士慌忙举起橹盾,然而这一次落在吴军头上的仍旧是一团团雪球,而不是什么投枪,如此反复几次,周泰心头火起,向太史慈道:“将军,末将请求率一支精兵出营逆袭,把这伙可恶的锦帆贼斩尽杀绝。”
“将军不可。”吕蒙急劝道,“今天色正黑,且不可贸然出击啊。”
太史慈也道:“不错,还是小心为好,只要让将士们把橹盾一直举着,锦帆贼的投枪就奈何不了我们,将士们举累了就换人,甘宁的锦帆贼就让他闹去吧,看他们能闹到什么时候?一切等天亮以后再说。”
太史慈一声令下,吴军遂不再理会凉军的搔扰。
甘宁的锦帆贼在吴军寨前扔了几个时辰的雪球,中间偷偷又掷了一次投枪,却再没有给吴军造成什么杀伤,这样的搔扰一直持续到丑时,凉军发现无机可趁才收兵回营。
见凉军退走,吴军也就各自回帐休息不提。
……
次曰,正是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
凉军大寨前却是一片肃杀,借着浓浓夜色的掩护,甘宁的一万水军精锐已经悄无声息地列阵完毕。
贾诩目露狡黠之色,向马跃道:“主公,是时候了。”
“嗯。”马跃重重点头,铿然抽出七星宝剑往前一引,厉声喝道,“全军进攻!”
甘宁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长刀往前狠狠一引,厉声长嚎道:“攻~~”
“杀杀杀~~”
整整一万水军精锐山崩海啸般呐喊起来,追随甘宁身后向着前方山口上的吴军大寨掩杀过来。
……
吴军大寨。
正在酣睡的太史慈忽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所惊醒,急翻身坐起,在亲兵的服侍下披挂整齐疾步来到帐外,周泰、吕蒙两将也已经闻讯而至,早有小校疾步来报,厉声道:“三位将军,凉军大举来攻!”
太史慈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天际微露一丝鱼肚白。
想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发动突袭?简直就痴心妄想!太史慈眸子里悠然掠过一丝冷厉之色,喝道:“吹号!全军迅速集结,准备应战!”
……
吴军寨前。
甘宁率领一万水军正如潮水般滚滚向前,已经迫近吴军大寨两百步之内,再有片刻功夫就能冲进吴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内了!不过这时候吴军大寨中也已经号角齐鸣,衣不解带、兵不卸甲的吴军将士正从帐蓬里奔涌而出,犹如小溪汇向大河般向着营栅集结。
从两军将士的反应和行动速度估计,不等甘宁的水军冲进吴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内,数千吴军弓箭手就能堪堪到位了。甘宁的水军显然是想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发起突然袭击,可看上去这计划似乎并不成功,吴军并没有被杀个措手不及。
“杀……”
甘宁高举长刀,催马上前。
身后的一万水军如影随行、誓死相从,没有任何犹豫就冲进了吴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内。
就在这个时候,大寨中的吴军将士却突然间人仰马翻,数千名吴军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摆好射击阵形就已乱哄哄地滚翻在地,惨叫声、咒骂声还有兵器的撞击声顷刻间交织成一片,薄薄的晨曦中,整个吴军大寨就像一锅烧开了的滚水,一片翻腾。
“怎么回事?”太史慈刚刚拍马赶到,就恰好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厉声喝问道,“出什么事了?”
“唏猎猎。”
太史慈话音方落,胯下的坐骑突然间悲嘶一声,马失前蹄滚翻在地,马背上毫无防备的太史慈顷刻间被重重地掀了下来,幸好太史慈武艺高强,反应更是敏捷,雄壮的身躯不可思议往前一翻,轻轻落地。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足以让人大跌眼睛,只听哧溜一声,太史慈感到脚下猛地一滑,竟一跤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太史慈无处借力再无法站稳脚跟了,直接摔了个鼻青脸肿,倏忽之间,惨叫声、重物坠地声还有咒骂声从太史慈身后绵绵不息地响起。
吃力地爬起身来,太史慈环顾四周,只见周泰、吕蒙还有三人身边的亲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几乎都摔翻在地上了,太史慈这才发现脚下的地面上竟然有一层数寸厚的冰层,在晨曦中散发出亮晶晶的色泽,难怪人马一踩上去就会摔倒!
“这冰层哪来的?”太史慈怒极喝道,“扎营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地面上的积雪清理干净?”
“末将明白了!”吕蒙却突然大叫起来,“这是凉军的诡计,这是凉军干的!”
“嗯?”太史慈悚然道,“凉军的诡计?”
吕蒙道:“将军还记得昨天晚上甘宁锦帆贼的搔扰吗?还记得那几个时辰中,锦帆贼往我军大寨里扔进来的雪球吗?就是那些雪球,被将士们踩成了雪水,然后等将士们回营之后,这一滩滩的雪水被冷风一吹就结成了坚硬光滑的冰块,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啊?”
“原来是这样!”
太史慈、周泰凛然失色,急抬头望去,汹涌而前的西凉大军距离吴军大寨已经只有二十步的距离了,而寨中的吴军步兵们却还在摔了又爬,爬起又摔,始终无法结成完整的阵形,有些山越兵被摔到东吴兵刀枪所伤,居然凶姓大发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只有少量没有摔倒的弓箭手将零星的箭矢射到凉军的头顶上,却根本无法给凉军造成太大的杀伤,自然也就谈不上阻止凉军的冲锋了。
“马屠夫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啊!”吕蒙急向太史慈道,“将军,可速令将士们褪下身上的战袍覆于地上以防止滑倒!”
“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太史慈的眸子里忽然浮起一股莫名的森冷,直勾勾地望着前面,向吕蒙、周泰道,“子明、幼平你们看!”
周泰、吕蒙急转身向寨前望去,恰好看到一排接一排的投枪从凉军阵中掠空而起,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形的轨迹,挟带着刺耳的尖啸向着吴军大寨恶狠狠地攒落下来,而此时,大寨中的吴军将士却仍旧东倒西歪,根本就无法举起哪怕一面橹盾。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一排排的投枪就狠狠攒射在吴军阵中,血光崩溅中,拥挤成一团的吴军将士纷纷被锋利的投枪贯穿了身体,惨烈的嚎叫声顷刻间冲霄而起。
太史慈和周泰同时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
只有吕蒙兀自圆睁双目,死死地盯着前方修罗血狱般的残酷战场,一双铁拳已经死死握紧!兵者诡道也,吕蒙忽然间深深得懂得了这句话的真谛!马屠夫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宿将,贾毒士更是智计百出,自己与他们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啊。
此战之后定当饱读兵书,好好钻研谋略才是!这一刻,吕蒙的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撤!”太史慈霍然睁开双目,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眸此时已经变得一片赤红,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全军后撤,撤回后寨!”
“不行,不能撤啊将军!”吕蒙急劝阻道,“此时撤退,将士们未必就能撤得下来,而且很容易变成溃败!还不如下令死守,将士们或者还能拼死一战将凉军挡在营寨之外,现在我军只能死守,只能死守啊!”
“前寨已不可守!再不撤将士们就该死伤殆尽了!”太史慈两眼赤红,根本不听吕蒙相劝,怒吼道,“传令,全军撤回后寨!”
眼看太史慈根本不听劝阻,吕蒙不由大急,再劝道:“既然要撤退,亦不可全军后撤,末将愿率一部精兵留下断后。”
“好!本将军给你留下两千精兵断后。”太史慈说此一顿,急向周泰及其余吴军将领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军卒随本将军撤往后寨。”
……
青牛隘口,凉军大寨。
许褚、马岱、陈到、法正已经齐聚马超军帐。
法正道:“北边山口杀声震天,看来主公大军已经开始进攻了!”
“兄长大军既动,我们也该出兵接应才是,不过隘口南边的孙坚肯定不会坐视我们往北边突围,一定会派兵猛攻隘口以牵制我军兵力。”马超说此一顿,喝道,“陈到听令!”
陈到急踏步上前,抱拳应道:“末将在。”
马超道:“率两千铁骑出寨,不等吴军来攻即向吴军大寨发起逆袭!”
这就是马超的风格,马超素来崇尚进攻,哪怕是防御之战马超也能当成进攻之战来打!
“末将领命!”
陈到轰然领命,转身疾步离去。
马超又向许褚道:“许褚听令。”
许褚急出列应道:“末将在。”
马超道:“率两千铁骑随时准备接应陈到。”
“得令。”
许褚答应一声,也领命去了。
马超这才把目光转向法正、马岱,沉声道:“仲岳、孝直,立即按议定计划对曹军营寨发起进攻!”
马岱、法正抱拳道:“领命。”
……
孙坚大营,周瑜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