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钰腰挎横刀,带着十余亲兵正在城头上巡视。
关墙之上,每隔十数步便升起一堆篝火,将整个关头照得亮如白昼。
天上的残月早已经坠入了西边的大山后,整个世界早已经沉入了黑暗之中,翘首遥望关城之外,四野一片漆黑,听不到什么声响,更看不到任何情形。
“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来,不要偷懒!”庞钰一边巡视,一边大声提示关头上的百余名守夜的哨卒,“都把眼睛擦亮些……”
话音未落,关墙外突然传来了尖厉的破空声。
庞钰天性地一偏头,一道劲风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颊擦过,遂即又“笃”的一声重重地钉入了身后敌楼的廊柱上,庞钰及随行的十余亲兵急定晴看时,却是一枝拇指粗的狼牙箭,深入廊柱足有数寸,箭尾的翎羽仍在剧烈地颤抖不休。
下一刻,咝咝咝的尖啸便从夜空上连绵不绝地响起。
“敌袭,敌袭!”庞钰登时声嘶力竭地仰天长嚎起来,遂即矮身躲到了垛堞下。
下一刻,稠密如蝗的箭雨已经从天而降,身后随行的十几名亲兵反应还算快,大多都跟着庞钰躲到了垛堞后面,可守在关墙上的那百余名哨卒却反应不及,登时被这波箭雨覆盖了个正着,霎那之间,便纷纷中箭倒在了血泊中。
“吹号,快吹号示警!”庞钰铿然拔刀横刀,大声下令。
几十个侥幸未被箭雨射中的哨卒便纷纷捡起短牛角号,努力吹将起来,霎那之间,悠远苍凉的牛角号声便从关头上冲霄而起。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中,睡梦中的楚军将士便纷纷惊醒,楚军将士原本就和衣而卧,所以根本不需要穿衣披甲,当下又在最短的时间内抓起摆放在身边的兵器,然后乱糟糟地涌出营房,又在各级小校的喝斥下一窝蜂似地向着东关涌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关外也响起了号角声,同时又亮起了数以万计的火把。
亮如白昼的火光中,数以千计的汉军死士抬着上百架简易长梯,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向着函谷东关席卷了过来,在那群汉军死士身后,数以万计的汉军弓箭手正陈列成前后十几列横队,将一的箭矢倾泄到函谷关头。
稠密如蝗的箭雨中,一的楚军纷纷涌上了城头。
庞钰终究是名将之后,几屋子的兵书不是白念的,经过两天的惨烈交锋,他已经想到了破解汉军箭雨侵袭的办法,那就是用木板钉成了一块块的“轻橹”,这些轻橹当然没有巨橹那么厚实,可用来抵挡轻飘飘的羽箭却还是绰绰有余了。
借着数以百计的轻橹的掩护,楚军终究抢上了城头。
很快,数以千计的汉军轻兵便涌到了关墙下,一架架的长梯很快就被架了起来,百步开外,汉军弓箭手终究开始后撤,因为继续对函谷关头进行箭雨覆盖的话,就难免会误伤到正准备抢关夺城的汉军轻兵了。
惨烈的攻城战遂即拉开了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