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石韫终于从乌伤返回了山阴。
然而,石韫并没有给石家带回好消息,石韫带去乌伤的盐、铁、丝绸、布外加三娘、窈娘等十几个美人黄伯倒是全收下了,不过,石仲提出的要求黄氏起兵的事情,黄伯却是绝口不提,石韫催促了几次,黄伯便干脆避而不见了。
其实,黄伯并非不想起兵,而是实在没办法起兵。
因为乌伤黄家跟大末毛家素来不和,近来毛家忽然间得到了一大批铁制兵器,甚至还弄到数百战马组建了骑兵,这让黄伯很是担心,如果他带着族中壮丁出征在外,会不会被毛家趁虚捣毁了老窝?需知山越并不是铁板一块。
石仲铁青着脸,问石韫道:“这么说,黄伯不会起兵了?”
石韫叹息了声,摇头说道:“阿爷,怕是不可能了。”说此一顿,石韫又道,“阿爷,面对现实吧,稽北的各姓宗族都是一盘散沙,要想对抗王权根本就是自取灭亡,我们石家如果执意抗法,则难免重蹈孙家的覆辙哪。”
石平也道:“是啊,如果拥护新法,大哥至少还是山阴县令,阿爷你也还是亭长,远近十里八乡仍是阿爷你说了算,若不然,只怕就什么都没有了。”石平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石家执意抗法,那他这个县丞也是当不成了。
“罢了,那就这么着吧。”石仲长叹一声,颓然坐回了席上。
石韫惊愕地发现,这才半个多月没见,阿爷竟然已经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吴中城外的山道上,项庄一马当先,冉冉而行,项庄身后,高初、庞钰并绺而行,不过庞钰有意落后了高初半个马头,不管怎么说,高初现在都是大王麾下头号心腹大将,他庞钰可不敢跟高初并驾齐驱。
在高初、庞钰身后,则是晋襄的五百虎贲卫。
项庄勒马回头,望着身后随行的高初、庞钰,不禁略略有些失神,遥想当初刚从野马原突围时,高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兵屯长,然而现在,这厮却已经是独镇一方、统帅千军的大将了,还有庞钰,还是昨天才行的冠礼。
庞钰的冠礼是项庄亲自主持的,极是隆重,也让不少楚军宿将羡慕不已,冠礼之后,项庄又赐了字,钰者,气宇轩昂者也,因而赐字子昂。
今天,高初、庞钰却是陪项庄来穹窿山打猎的,如今两人已是独镇一方的大将,就不常跟在项庄身边了,时间久了,君臣之间难免会生疏,所以,趁两人回都之时一起喝喝酒、打打猎、联络联络君臣之间的感情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自从尉缭故去之后,项庄的政治手腕是越发的娴熟了。
转过前方一道山梁,迎面就是大片稻田,此时已是八月中旬,稻田里的水稻已经是一片金黄,眼看就能收割了,一阵山风吹过,稻浪层层起伏,空气里更是弥漫着稻谷的芬芳,项庄不觉心情大好,看来今年的秋粮能够丰收了。
只等秋粮收上来,国库的困窘就该缓解了,如今的楚国国库,真可谓是捉襟见肘啊,这个月就要派发禄米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别看楚国才刚立,可官员勋族的数量却着实不少,再加上因军功赏赐的爵位,开支就更重了。
昨天项他把俸禄清单呈送到项庄案头时,项庄着实吓了一跳,各级官员、军中将领、世卿勋族(主要就是故楚世族)、新晋贵族(主要就是因战功获得爵位的老兵)全加一块,竟然要派发十多万石稻谷,这还不算其他的钱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