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平西王才要我来说这番话。”赵六斤一拍双手,苦笑道,“因为这番话是我说的,将来到了大漠之后却兑现不了,他就能把我一刀杀了,再把所有的罪责推到我身上,他吴三桂又没说过这话,大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吧?”
关宁将领们眸子里纷纷流『露』出了不愤之『色』,这些家伙虽然都是头脑简单的粗人,可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弟兄们……”赵六斤突然扯起嗓子大吼道,“你们愿意放弃家乡的土地流亡大漠吗?你们愿意扔下家中的娇妻美妾跑到大草原上去抱又腥又脏的蒙古娘们吗?你们愿意抛下家中的老父幼儿去当流浪汉吗?反正我是不愿意,谁愿意谁去,反正老子不奉陪了,老子就留在山西这旮旯不走了,爱咋咋的。”
“对,老子也不走。”
“老子也不走。”
“傻瓜才去大漠。”
关宁将领们轰然回应,赵六斤只是说出了他们心里想说的话而已。
有个家伙悄然钻出了人群,正欲溜之大吉时,却被赵六斤给挡住了,阴声问道:“仇松,这是想去哪啊?”
“呃,那个……想去解个手。”
“解手,不会是去给平西王通风报信吧?”
“通风报信?通什么风,报什么信?真是解手。”
“哼哼。”
赵六斤阴笑两声,突然拔刀劈向仇松,仇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赵六斤砍翻在地,周围围观的关宁将领顿时惊呼起来,赵六斤扬起血淋淋的腰刀,厉声喝道:“弟兄们,吴三桂的为人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他是铁了心要逃亡大漠了,大伙要是不跟着去,你说他会怎么对付大伙?”
众人面面相觑,脑子里都浮起了吴三桂阴恻恻的嘴脸。
“吴三桂会杀了我们这里所有人!”赵六斤挥舞着滴血的腰刀,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实话告诉大伙吧,大明中央军的最高统帅靖南王已经给我来了封密信,靖南王跟我说,山西军民谁都可以弃暗投明,就是吴三桂不行,所以吴三桂铁了心要逃亡,可我们又何必跟着他去亡命天涯?我们放着好好的家乡不呆,放着好好的中央军不当,何必跟着他逃去大漠当四处流浪的强盗?”
众人哗然。
“想活命的跟我来。”赵六斤再次扬刀喝道,“吴三桂很快就会知道这里的事情,他绝不会饶了我们的!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们想活命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跟着我去平西王府,把吴三桂逮起来,走啊……”
赵六斤知道不能给关宁军将领太多考虑的时间,这些将领毕竟在吴三桂手下呆得太久了,吴三桂平时在关宁军将士心中的『淫』威很盛,如果给他们太多时间考虑,他们一定会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反之,如果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这些头脑简单的武夫做事就会干脆许多。
赵六斤准确地把握住了人『性』的弱点,几句话一煽,便群情激愤,跟着赵六斤直趋吴三桂府邸而来,一路上还不断有将领们的亲兵、家丁队加入,等赵六斤带着这些人杀到平西王府时,已经聚集了上千人众了。
平西王府。
吴三桂正帮着妻妾收拾金银细软时,一名家丁忽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喘息道:“王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吴三桂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家丁哭丧着脸道:“反了,关宁军造反了。”
“什么!?”吴三桂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真的!”家丁急道,“关宁军真的反了,王爷你快带着几位夫人从后门走吧,小人带人去前门挡住叛军……”
“杀呀!”
“别走了吴三桂!”
“把前后门都堵起来,别放走一个人!”
家丁话未说完,外面就已经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吴三桂如坠冰窟,苦心经营多年的关宁军一朝反叛,这对吴三桂来说绝对是个最致命的打击,失去了关宁军,吴三桂还是吴三桂吗?就算逃到了大漠又能如何?
“王爷。”家丁急声道,“快带着几位夫人走啊!”
吴三桂脸上的神『色』由震惊逐渐转变为凄厉,凝声道:“不,已经来不及了,把所有的家丁都集中起来,守住后院!”
盏茶功夫之后,吴三桂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墙上。
看到吴三桂之后,蜂拥而入的关宁军将士纷纷停下了脚步,高举的兵器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不到片刻功夫,喧嚣的呐喊声就停了下来,吴三桂的『淫』威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关宁将士的气焰立刻就收敛了许多。
“李相龙、夏威!”吴三桂的目光落在领头的两员关宁将领脸上,厉声喝道,“本王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要背叛本王?”
李相龙、夏威面面相觑,神『色』木然。
“只要你们放下兵器,今天发生的一切,本王都可以不予追究!”吴三桂吸了口气,目光转向两人身后的关宁将士,“你们也一样,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回到军营,本王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包括李相龙和夏威在内,所有的关宁将士都开始犹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赵六斤的声音炸雷般响起:“吴三桂,死到临头了你还想吓唬谁?不予追究,哼哼,你还追究得了吗?”
说罢,赵六斤又向关宁将士们吼道:“弟兄们都别怕,吴三桂再厉害也是人,他一个人还能打败千军万马不成?”
关宁将士脸上的神情立刻又变得坚定起来。
“赵六斤!”吴三桂的目光刀一样落在了赵六斤脸上,厉声喝道,“原来是你,果然是你!”
“哈哈哈。”赵六斤仰天长笑道,“吴三桂你没想到吧,平时唯唯诺诺,跟狗一样摇尾乞怜的家伙,却是你最后的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