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峡谷,明月高悬。
淡淡的月色下,一队四五百人的溃兵正沿着通天河河滩向西仓惶奔逃,这群溃兵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无片甲、手无寸铁,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披着明月战袍,根本没人敢相信他们就是明月帝国军的士兵。
这四五百号溃兵的确是明月帝国兵,而且曾经是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可是现在,他们看起来却比轻步兵更像是群乌合之众。
事情要从两天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那天晚上,邪云欺月,火烛尽灭,无尽的黑暗中,那群该死的饿狼开始永无休止地袭扰大营,采取各种各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方式猎杀他们,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反击,却根本抵挡不住,那群饿狼总是会从黑暗中突然杀出,狠狠地咬上一口,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试图反击的时候,对方却早已经无影无踪……
那是一场不对称的较量,没有厮杀,只有屠杀!
曾经睥睨战场的重装步兵成了任人宰割的犬羊!
随着时间的流逝,死的人越来越多,冰冷的恐惧在大营里无尽弥漫,快天亮的时候,这支军队终于崩溃,从精神上被那群恶狼彻底摧垮,他们抛下全部辎重,扔掉所有器械,甚至连身上的铠甲,手里的兵器都扔了……
可那群饿狼却不依不挠,继续尾随追杀,一直追到了这里!
那群饿狼仿佛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不需要休息,他们只要杀戮,无尽的杀戮!
不断有落后的帝国军死在那群饿狼的屠刀下,人数从最初的四千多人急剧减少,两天后的现在,溃逃的四千多明月帝国军已经只剩下四五百号溃兵了,其余的,不是被杀就是在大峡谷中跑散了。
这里已经快到河西峡谷的西部尽头了,再往前几十里就能踏上明月帝国的国境线了,可这四五百号溃兵却实在跑不动了,他们又累又饿,又冷又困,他们太需要休息,太想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了。
“不跑了,老子得歇会。”
一名溃兵一屁股坐到河滩上,骂道,“他奶奶的,死就死吧。”
有人带头,其余的溃兵纷纷跟着效仿,不到片刻功夫,所有溃兵就都躺下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心里多少也存了丝侥幸,这里已经靠近明月帝国的国境线了,那群饿狼也许不会追过来了。
然而很快,现实的残酷就撕碎了他们最后的幻想。
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再次从夜空下响起,溃兵们惊恐地回头,淡淡的黑影正沿着荒凉的河滩潮水般席卷而来,清冷的月色下,他们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锋利的战刀在月色的照耀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辉……
溃兵们相顾惶然,他们很想爬起来继续逃命,可麻木的身躯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躺下容易,再想爬起来却难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啦!”
一名溃兵的精神终于崩溃,以头狠狠磕在身边尖锐的石头上,顿时脑浆崩裂而死。
“我也受不了啦!”
“我也受够了!”
又有两名溃兵受不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奋尽全力跳进了冰冷的通天河,只听噗嗵两声响,河面上就失去了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