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无道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悚然道:“将军,老漆,你们的意思是吃人肉……”
孟虎摆了摆手,大声道:“先不考虑这些,眼前还是先想个好法子把司徒睿的一万青州残兵给吃了。”
漆雕子眸子一转,说道:“将军,卑职倒是有个主意。”
“哦?”孟虎欣然道,“老漆你倒是说说看。”
漆雕子便将他的计策和盘托出,孟虎和贾无道听了连声叫好,对付青州军的策略就这么定下了。
司徒睿率军赶到西京城东五十里亭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雪原上的难民突然多了起来,成千上万的难民扶老携幼,神情仓惶往往东逃难,走着走着便不时有人倒下,还有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索性就躺倒在了雪地上,用漠然的眼神望着正从雪地上急速开进的青州军。
正催马疾行的司徒睿目睹如此景象,不由心中恻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绝对会下令搭建一座难民营暂时安置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可现在他急于驰援帝都,急于救驾,已经没心情去管这些难民了。
青州军的将士同样心中恻然,可司徒睿没有下令,他们就只能硬着心肠装作没看见。
如果不是天黑,如果司徒睿不是急于驰援帝都,不是急于赶去救驾的话,以他的老辣一定会发现,这附近的难民其实是有问题的,其中的成年男人似乎显得略多了些,而老幼妇孺却略少了些,本来嘛,难民更多的应该是老幼妇孺。
再催马前行了几里之遥,司徒睿突然惊觉不对,附近雪原上的难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更让司徒睿暗暗心惊的,却是其中有不少难民居然在无声无息地向中间靠拢,隐隐间把他的八千青州军夹在了中间,这些难民这是要干什么?
倏忽之间,司徒睿意识到了不妙,顿时勒马止步大喝道:“列队,马上列队!”
“哈哈哈……”
司徒睿话音方落,前方陡然响起一阵大笑,然后一把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司徒睿的耳朵里,“不愧是司徒睿啊,终于还是让你发现了破绽,只可惜为时已晚了,弟兄们,举火把,亮家伙嘞……”
清朗的声音甫落,雪原上顿时就燃起了成百上千枝火把,霎时间就把整片雪原照得亮如白昼,通明的火光中,大群大群“成年难民”纷纷擎出了锋利的战刀,然后从老幼妇孺中夺步而出,迅速进至青州军左右两翼摆开了凌乱的攻击队形。
伏兵骤现,被夹在中间的八千青州军霎时间骚动起来。
司徒睿的一颗心却不由得沉到了九幽谷底,毫无防备的青州军仍旧还是那四列纵队的行军队列,整个就像一条在雪地上游走的长蛇,到处都是软肋,到处都是破绽,而那些从难民群中突然杀出的敌军伏兵却是蓄谋已久,就像无数头张开血盘大嘴,露出冷森森滴血獠牙的饿狼,这场伏击战才刚爆发,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不到顿饭功夫,呈长蛇状,猝不及防,再加上因为长途急行军而筋疲力尽的八千青州军就几乎被杀了个精光,只剩下不到两百残兵护在司徒睿身边,还在做困兽之斗。
通明的火光中,孟虎大步走到司徒睿身前不远处,朗声道:“司徒老将军,别来无恙啊?”
司徒睿黯然叹息一声,抱拳道:“托将军您的福,老夫一向安好。”
“哈哈哈……”孟虎仰头大笑道,“老将军,虽说晚辈无意中斩杀了你的独子,可当时毕竟是在战阵上,刀枪无眼,生死各安天命,而且你我也是各为其主,其中无关私仇,单就个人而论,晚辈还是非常钦佩老将军的。”
司徒睿抱了抱拳,淡然道:“能得将军钦佩,老夫深感荣幸。”
孟虎伸手一指被困在中间的青州军,大声说道:“老将军,今天的局面你也清楚,青州军已经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绝境,再无可能结成龟壳阵自保了,如果两军对战,结果只能是一场屠杀,老将军以为呢?”
司徒睿吸了口气,缓缓抽出战刀,森然说道:“青州军从来只有站着战死的勇士,从来没有跪着求生的懦夫!”
孟虎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问道:“看来老将军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
司徒睿扬起手中战刀,刀锋遥指孟虎,洒然说道:“身为帝人,为国捐躯马革裹尸从来就是最完美的归宿,从参军入伍那天起老夫就等着这天了,孟虎将军,你是老夫生平仅见的军事天才,能死在你的刀下,是老夫的荣幸!”
“老将军,实话告诉你吧,西京城已经被我猛虎军团攻陷了,你们的皇帝陛下现在也已经成了我军的阶下囚了,不过你不用担心,皇帝陛下在我军中犹如上宾,绝不会受到半点亏待,老将军就不想和皇帝陛下君臣团聚,再叙叙旧吗?”
孟虎虽然明知不可能,却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想说服司徒睿投降。
司徒睿毕竟是明月帝中宿将,甚至可以说是明月帝的一面旗帜,如果连司徒睿都向猛虎军团投降了,这对明月帝的军心、斗志的打击将是空前绝后的,孟虎是不会让即将到手的机会轻易溜走的。
司徒睿洒然一笑,横刀一抹,锋利的刀锋便切断了自己的脖子,血光崩溅,司徒睿的双眸霎时间就黯淡下来,瘦削的身躯在马背上晃了两晃,最终颓然摔落在雪地上,一代宿将就此殒命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