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名老兵冇沉默着,现场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些老兵正在想些什么,他们也许在思念家中的妻儿,也许在向这个世界告别,不过最有可能的却是在心底怒吼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到我?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没有人愿意去死!
二十名老兵不甘心,他们似欲喷火的双眸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他们不想死,他们对这个世界充满着眷恋,但是,当姚介夫也挎着被包站到队列最前面时,二十个老兵便纷纷闭上了眼睛,满脸悲愤,罢了,当官的尚且不怕死,老冇子也就豁出去了!
“弟兄们,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姚介夫的左眼已被跳弹打瞎,他甚至没让医护兵给自己包扎一下,任鲜血流得满脸都是,姚介夫仅有的右眼里流露出冷酷而又坚定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二十名老兵脸上逐一掠过,然后接着说道,“今天这一仗,不是小日冇本完蛋,就是我们死,小日冇本要想踏进南京冇城,就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全体都有。”姚介夫转身站到左边纵队的最前面,双拳紧握收在腰侧,做出了跑步的起手势,下一刻,他沙哑的嘶吼声已经响彻整个阵地,“跑步……走!”
徐十九带着突击队冲上城垣缺口,用刺刀杀败缺口上的日军残兵,然后就看到了穷此一生再难以忘却的惨烈一幕,一个营长,带着二十名敢死队员排着纵队,从战壕里冲出来,向着前方两辆日军装甲车发起了决死冲锋。
日军装甲车上的轻重机枪疯狂开火,枪口里喷出来的彤红火舌既便是在大白天也是清晰可见,冲在队列最前面的那个营长和另外一个老兵顷刻之间连中数十弹,挎在胸前的浸了水的被包被打得滋滋冒烟,子冇弹的强大冲击力致使他们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后仰、倾斜,可他们的双腿却仍在拼命地向前,向前,继续向前……
那个营长终于倒下来,倒在了大约二十米外,他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将身后的十个敢死队员往前送了二十米,透过望远镜,徐十九甚至可以看清楚营长的表情,他的表情狰狞,嘴巴还在不停地翕合着,他仍在大吼。
徐十九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他听不见,却可以通过嘴形读出那个营长分明在大吼:“弟兄们,冲啊,冲啊……”
紧随营长之后,第一个老兵很快也倒了下来。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日军装甲车上的轻重机枪就跟疯了似的开火,灼热的子冇弹就跟水一样泼将过来,显然,装甲车里的小日冇本也意识到了危险,这些中冇国军人不惜以自己的生命接力往前冲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抵近爆破。
高慎行带着警卫排也冲上了缺口,看到城外正在上演的这惨烈一幕,这个跟钢铁一般冷漠的汉子终于动容了,他的喉结抽冇动了两下,回过头来以有些干涩的语气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兵李牧说道:“记住这一幕吧,这才是军人,真正的中冇国军人!”
日军第6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也动容了,站在一千多米外,下野一霍和谷寿夫、牛岛满等日军高级将领全都亲眼目睹了这惨烈一幕,下野一霍举着望远镜的双手都在发抖,语气里也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支冇那人竟有如此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