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孙老豹一仰脖子把水壶里的冷水喝进肚子,可是这冰冷的溪水又怎么可能扛得饿?一壶水落了肚,这饥饿感却更强烈了。
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恐怕是很难想象饿肚子的滋味,那种滋味,真能够让人疯掉,孙老豹这会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尤其对面不远处,皖南抗日救国军的伙夫们正在忙着做饭,那一阵阵的饭香、菜香还有肉香顺着风飘过来,直往鼻孔里面钻,捂都捂不住。
“连长,我饿。”一个新兵蛋子眼睛冒着绿光,直愣愣地盯着前面,咽着口气。
“连长,我也饿,我想吃饭。”另一个新兵蛋子同样眼冒绿光,喉结也在抽动。
“吃吃吃,就知道吃。”孙老豹便火了,劈手给两个新兵蛋子每人扇了一巴掌。
要说起来,第三战区的国军可真不容易,国民政府已经两年多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发过军饷了,偶尔也有几次发下军饷,还是法币,在皖南、浙西这山旮旯,法币就连擦屁股的草纸都不如,这里的山民只认大洋,根本不收法币,所以,发了军饷也等于没发。
没有办法,第三战区所各各集团军、各军、各师只能自己筹备给养。
不幸的是,皖南、浙江这一带原本就很穷,当地的老百姓起草摸黑忙碌一整天,从地里刨的食就连一家老小都养不活,又哪有多余的供给军队?所以,军队就只能够动手去抢,可就算抢,也总会有抢完的时候,到了今年开春,三战区的官兵们发现,就连抢,也很难再抢不到吃的了。
没有饭吃,不得已就只能挖树皮,吃草根,可这时候就连树皮草根都吃不上了。
两个新兵蛋子挨了打,却根木头似的毫无反应,依然对着孙老豹说:“连长,饿。”
这还不算,被这两个新兵蛋子一嚷嚷,全连的弟兄都被惊动,一个个都从地上坐起来,拿绿幽幽的眼光看着对面,孙老豹便有些担心,担心会出点什么事。
人饿急了,那是什么事情都于得出来,孙老豹就怕这些被饿急了的愣头青会动手去抢,对面的皖南抗日救国军可不是好惹的,抢他们的饭吃,那不就等于太岁头上动土?能有好果子吃?
当下孙老豹便匆匆找到营长,说:“营座,弟兄们饿得不行了,弄点吃的吧?”
“你说的倒轻松。”营长冷冷地瞪了孙老豹一眼,没好气地说,“弄点吃的,你让我上哪弄去?”
孙老豹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营座,我听说这次出兵前,师座可是按人头给咱们团发了口粮,每人有五斤粮食,可一直到现在,也没见这份口粮下来,营座你是不是去找找团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