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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奶奶看着冥九,有那么一瞬间,冥九差点儿以为他奶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因为他奶奶看着他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之后他奶奶便恢复了寻常模样,冲着他笑的无奈道:“小九,你已经长大了,知道吗?”

冥九也知道自己这话不该说,所谓的好久,确切的说已经好多年了,毕竟冥九是男孩子,小时候他因为能看见鬼,晚上总是害怕的睡不着觉,奶奶带着他睡了几年,后来长大了,渐渐的也适应了自己的这双眼睛,冥九就再也没跟他奶奶一起睡过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被奶奶拒绝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冥九还是有些难过,还有些害怕,低着头闷闷说了一句:“知道了,奶奶。”

冥奶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奶奶困了,先回屋了,你也早点休息,知道吗?”

冥九点点头“嗯”了一声,低着头一步步走出门,听到门外传来冥九上楼的声音,冥奶奶重重一叹,眼里噙着泪轻声叫了一句:“小九……”

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冥奶奶掏出兜里的帕子擦了擦泪痕,便拄着拐棍起身,开始忙活起来。

冥奶奶回了自己房间之后,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年代久远的黄花梨妆奁(lián),拢共也就不到三十公分的高度,长方形,红漆打底,盒身绘着深深浅浅的花鸟,原本应该是金色,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颜色败落,朱红变成了暗中,金色也微微泛白。

冥奶奶小心翼翼将那盒子拿在手里,掰开一侧的青铜盘扣,盒子里放置的,并不是什么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而是一节拇指大小,伤痕累累的生犀角。

古人的《晋书·温峤传》中记载着一个小故事。

晋温峤至牛渚矶,闻水底有音乐之声,水深不可测。传言下多怪物,乃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火,奇形异状,或乘马车著赤衣帻。

古人认为,燃烧生犀角,就能看见鬼神的世界;其实不光如此,如果将犀角粉末溶于杯中给生病的人喝下,便会药到病除。

冥奶奶的犀角如此伤痕累累,就是因为冥九小时候,经常被鬼怪吓得高烧不退,冥奶奶就是用此来给冥九治病的。

但是这些,冥九并没有印象。

冥奶奶将那节犀角从妆奁取出,又从别的柜子里拿出了红烛和开光引路符,红烛请神,白烛请鬼,而冥奶奶很肯定,在冥九身边的,绝不是鬼,否则她不会毫无察觉。

准备好一切,冥奶奶便准备施法,原本请神是需要香、花、灯、水、果五样贡品,且所请不同,准备的花、果也要有所区分,冥奶奶自然是没办法凑齐这些,甚至她连自己要请的这位是谁都还不知。

所幸这些都不用了,只要有生犀,而且严格来说,她其实并不用请,届时这位尊神便会自己出现,她要做的,不过是劳请尊神移驾,能与她见上一面罢了。

冥奶奶将自己房间里的电视柜清理了出来,点上红烛,燃烧黄符,摆上生犀,双膝跪坐在电视柜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了。

而楼上的冥九,此时对于他奶奶的所作所为还并不知情,他刚上楼,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冥九,喂!冥九!这边,这边!”

冥九一转身看过去,竟然在他家隔壁邻居的阁楼里,看到了一个伸出来的脑袋,居然是刘婷那个莫名其妙缠着他不放的大小姐!

冥九没想到她居然还没走,黑着脸咬了咬唇道:“你怎么会在那儿?”

刘婷双手支在窗台上,一脸得意地看着他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冥九你这家伙心可真狠,居然真的把我一个姑娘家赶出门,不过没关系,你不让我住,我有的是地方,只要有钱,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告诉你,这栋楼,本小姐租了一年,这一年,我都要缠着你、缠着你,缠死你!”

冥九知道刘婷任性,但没想到她不光任性,还无聊,没事缠着他干嘛?不过,他可不喜欢被人缠着。

冷笑一声,冥九转身准备进屋,却在门口停下脚步,低声道:“你爱住哪儿住哪儿,又不关我的事,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最近这里来了一只落水鬼,正到处找人附身,你一个人住吧?……可要小心点了,女子属阴,最容易被恶鬼缠身。”

就见对面的刘婷一下子白了脸,眼珠子四周看了看,黑漆漆的小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因为线路短路的缘故,时不时眨一下,滋滋的电流声,夜晚听起来格外清晰。

刘婷闭着眼一声尖叫:“啊啊啊!冥九你混蛋!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吓到我,我、我告诉你,我才不怕!”

冥奶奶看着冥九,有那么一瞬间,冥九差点儿以为他奶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因为他奶奶看着他的眼神实在太奇怪了,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之后他奶奶便恢复了寻常模样,冲着他笑的无奈道:“小九,你已经长大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