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奴大营之中燃起的冲天大火,惊动了山阳城内的乡勇。
乡勇们纷纷上到城头上来看热闹,冒襄也被这些乡勇惊醒,当即穿上棉袍再次回到了西城的东北角楼。
看到冒襄,阎应元笑着招呼说:“辟疆兄,你怎么回来了?”
“皕亨兄,建奴大营怎么突然之间起火了?”冒襄愕然问道。
“没什么,我派人给他们送去了一份大礼。”阎应元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说是吧?呵。”
“火是你放的?”冒襄闻言愕然。
随即又埋怨道:“皕亨兄,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热闹的事情,居然也不叫我?要不是那些乡勇把我叫醒,我险些就错过了这一出大戏。”
阎应元摆手说:“嗨,还不是想让你多睡一会。”
“还睡啥呀睡。”冒襄兴奋的说道,“这下建奴的损失应该不小。”
阎应元嗯了一声说道:“从火势来看,起火的那十几堆粮草辎重应该是烧没了,我估计能烧掉建奴半个月的口粮。”
冒襄扳着手指头算道:“按八万人计,再按每人每天一升米的最低标准,半个月就是一万两千石!好家伙,多铎应该会被气疯掉。”
“最重要的是,咱们就能少守半个月的城!”
阎应元沉声道:“老话说久守必失,久攻必破,如果不能减少建奴的口粮供给,任由建奴长时间攻击城池,则山阳早晚会失守。”
“嗯,有道理。”冒襄深以为然。
这下守住山阳的希望大大增加。
……
多铎确实快要被气疯。
让多铎生气的,不光是镶白旗的粮草辎重被烧掉大部分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们昨天还在嘲笑崇祯的用人,嘲讽被崇祯派来淮安府练兵守城的两个士子难堪大任,结果天还没亮就遭到对方无情打脸,脸都快要被打肿。
此时此刻,多铎真觉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作为一个领兵作战将近二十年的沙场宿将,却居然被两个初出茅庐的白面书生把自己的大营偷袭了去,这岂不是说他连俩书生都不如?
这事传回徐州,罗洛浑还有勒克德浑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和埋汰他呢,从来只有他们偷明军的营,唯独他多铎的营反让明军偷袭得手。
只此一桩,就足以让他多铎沦为八旗的笑柄。
想到这,多铎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丢死人了啊!
“格格,格格格。”牙齿打战的声音从多铎身后响起。
回过头,多铎便看到了只穿着一件亵衣被绑在木桩上的何洛会。
这大冷天,就只穿了件亵衣,何洛会整个人都被冻得全身青紫。
“狗奴才,你还真是好雅兴,大战之前都还想着这事?”多铎恨得来,是真想把何洛会当场骟了算球。
你何洛会又不是找不着女人,至于找个男人?
找男人就找男人,你什么时候不能找,非得昨天晚上?忍一忍会死啊?
昨晚上宿营之前,本王怎么吩咐你的?让你务必仔细检查每一个铳台,严防明军的夜间偷袭,结果你就是这么着严防啊?入娘贼!
“主子。”何洛会脸都冻紫掉,有心想哀求多铎让他加件棉衣,但是又担心会更加触怒多铎,反而又招来一顿额外的毒打。
“你别喊我主子,我不是你主子。”
多铎黑着脸吼道:“我没你这样的奴才。”
一直到昧爽时分,大火才终于慢慢熄灭。
镶白旗各个甲喇的损失也陆续汇总上来。
尼雅哈快步过来,啪啪一甩袖给多铎打了个千:“主子。”
“尼雅哈,你的气色看上去很差。”多铎皱眉道,“要不要叫郎中看看?”
“回主子,奴才已经看过郎中了。”尼雅哈说道,“郎中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这阵子当夜不收累着了。”
“那你就别硬撑着了。”
多铎关切的说了一句,才又问道:“都查清楚了?”
尼雅哈便黑着脸说道:“昨天晚上总共有二十处铳台遭受明狗的袭击,其中七处被旗丁或者包衣识破,未能得手,其余十三处铳台全部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