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郑森忽然说:“圣上,学生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进?”
“你想要说什么呀?”崇祯没好气的道,“还是玉石俱焚那茬?”
“是。”郑森肃然道,“学生仍以为只要能够重创建奴,只要大明能得中兴,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大名府、东昌府乃至济南府的百姓也是可以牺牲掉,所以此时不宜对伪顺军使激将计,待到两三个月后建奴的麦子快熟,再诱使伪顺出兵北京,同时掘开黄河大堤,则建奴必然陷入山穷水尽之绝境!”
整个土坯房瞬间就变得一片死寂。
既便是杨破奴这个不懂战略的小把总,也看得出此策的恶毒处!
明军若真的按照郑森说的这个法子做,先让建奴消耗两个月的时间及两个月的口粮,在徐州城外屯田,等到麦子快要成熟的时候再突然掘开黄河两岸大堤,用滔天大水淹掉建奴花三个月精心耕种的麦田,与此同时伪顺军发兵北京……
届时建奴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那真就是山穷水尽。
且不说河水泛滥而下会淹死多少建奴,就算淹不死也会被困住,届时徐州的建奴就是想回去救北京也是回不去。
徐州的建奴回不去,北京就必然失守。
然后建奴种了三个月的麦田全部被淹,屯田颗粒无收。
如此一来,被困在徐州的建奴大军就连口粮都成问题。
这样的处境如果都不算山穷水尽,什么能算山穷水尽?
杨破奴有些惊惧的看着郑森,心说这士子浓眉大眼的,竟如此狠辣?
崇祯回头,目光深深的看着郑森:“郑森,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法子真可以重创建奴?甚至有可能一下灭掉建奴?”
郑森说道:“灭掉建奴肯定不可能,重创建奴却没问题。”
“没问题?那朕现在告诉你,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崇祯冷哼一声道,“真要是按照你说的掘开黄河大堤,同时诱使伪顺大军发兵北京,建奴绝对不至于山穷水尽,但是整个北直乃至于山东的百姓却一定会陷入水穷水尽的绝境!”
“这不可能。”郑森不服气道,“学生以为断然不至于此。”
崇祯便对黄宗羲说:“黄宗羲,你来告诉郑森为什么建奴不会有事,但是北直还有山东的百姓却反遭池鱼之殃。”
“学生遵旨。”黄宗羲拱手一揖,又对郑森说道,“大木兄,你只想到黄河泛滥而下可以淹没建奴的屯田,更可以将建奴困住,却没有想到建奴是活的,他们在河水还没有彻底泛滥开来之前就会提前撤围。”
郑森皱眉道:“建奴能跑过洪水?”
黄宗羲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黄河决堤。”
“那你见过?”郑森有些不服道,“黄河决堤是怎么样的?”
“我真见过,不过那仅只是一次小规模的决堤,最后被堵住了。”黄宗羲说道,“黄河水面宽阔而且不深,因此就算大堤上出现缺口,也不会快速扩大,还是以我见过的那次小型决堤为例,从十余丈宽的缺口扩大到一百余丈,用了三天的时间。”
“啊?三天?”郑森瞠目结舌道,“黄河决堤竟然这么慢么?”
“要不然呢?”黄宗羲摇头失笑,“难不成你还以为只要掘开一个缺口,就能在短时间内扩大到几百丈,河水就能汹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