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马鸣騄不由得哑然失笑,心说当今圣上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天子威仪,居然光着膀子混迹于铁匠中间。
不过也不知是何缘故,马鸣騄反而感到一等振奋。
似当今圣上这样的皇帝那才是好皇帝,因为他跟太祖高皇帝一样知道民间的疾苦,知道匠人的不易,唯其如此才能够治理好国家。
“圣上。”马鸣騄上前向崇祯大礼参拜。
“马卿,你来了?”崇祯赶紧带着马鸣騄来到车间门口,这里通风,总算没有那么的燥热,里边真是气都喘不过来。
守在车间门口的高起潜便赶紧递过毛巾,崇祯也没矫情。
接过毛巾擦了一把汗水,崇祯问马鸣騄:“马卿,看你这副苦瓜脸,第三期债券的发行不怎么顺利?”
“是不太顺。”马鸣騄道,“只卖了半成。”
“意料之中。”崇祯说道,“谁让你把利息降得那么低的?”
马鸣騄也是够抠的,居然把一年期债券的利率降到百分之一,这不扯么?
你第二期债券的一年利率可是百分之十,结果第三期直接降到百分之一,这真是把江南的缙绅商贾当成猪来杀。
结果江南的缙绅商贾就用脚投票,全跑去户部市易所买债券。
户部市易所发行的第二期债券一千万两,没几天就卖个精光。
但是皇家市易所的第三期债券六千万两,快半个月了才卖出不到三百万。
马鸣騄说道:“可是后来臣又把利钱涨回去了,结果还是没有什么人来买,而且就连之前买了第三期债券的债主都开始闹事。”
“马卿,你这是连着犯了两个错误哪。”
崇祯扶额说道:“第一个错误店大欺客,仗着之前的行情火爆盘剥太狠,第二个错误发卖遇冷之后又急着改弦易辙,这下不光把之前买了债券的老客户都给得罪光,还把潜在客户的胃口都给吊起来,他们这是在抻你,等着你继续提高利息呢。”
到底是明朝人,从来没玩过金融,不懂得追涨杀跌的投机心理。
“所以,臣才来找圣上。”马鸣騄有些汗颜的道,“圣上你给支个招吧。”
“这事,朕也没啥好招。”崇祯道,“不过最要紧是把已经买了第三期债券的客户的利息差补给他们,不能区别对待,然后就等着吧,反正内务府现在也不缺银子,那些缙绅商贾不急着买,咱们还不急着卖呢。”
马鸣騄叹了口气,说道:“看起来也只能如此了。”
崇祯又问道:“噢,对了,市易所的股本怎么说?那些股东还不肯缴?”
马鸣騄道:“圣上,这也是臣找你的第二桩事情,之前债券大跌之后,江南的不少缙绅商贾都变成了惊弓之鸟,所以市易所重新开张之后行情就再没有之前火爆,每天的涨幅都只有那么一点点,交易量也不大。”
崇祯说道:“就是说流水少了?”
“少多了。”马鸣騄点点头道,“就连鼎盛时的一成都不到。”
稍稍一顿,马鸣騄又道:“按现在的行情,一年的利润撑死了也就两百万两,所以那些股东就有些不乐意认缴股本金。”
“这不行。”崇祯冷然道,“股本金必须得在年底之前缴清,这都拖了一年了,不能再拖了,谁要不缴,那就收回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