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题据说要到考试现场才会最终揭晓,而且还是圣上亲自出题。”旁边一桌的一个缙绅忽然插话进来说,“而且,据说就只考一场。”
“就只考一场?”汪韬愕然道,“只考四书?”
“是的,只考一场四书。”那缙绅道,“而且时间也只有一个上午!”
“只半天时间?”孙廷兰神情一凛道,“虽说只考一场,可半天时间也太短了,对于那些脑子不太好使的考生而言,破题都够呛。”
汪韬也默念道,但愿他们好运。
……
考试时间其实并不是一个上午。
准确说,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卯正开始考试,午正准时收卷,正好两个时辰。
大约卯初时分,参加国子监试的考生就陆续来到大教场。
大教场,固名思义就是当年洪武帝用来校阅京营的场所,后来朱逮迁都之后,大教场就跟金川门内的营房一并遭到了废弃。
不过大教场并不跟营房在一起。
京营营房在南京内城的最北端,狮子山的南麓。
但是大教场在南京外城的最南,可谓南辕北辙。
当考生们陆续到来时,只见大教场的四周早已经标枪般插满了京营兵,一个个穿着大红的鸳鸯战袄,着实的威风。
大教场里边则摆满了矮几坐席。
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棋盘。
离得近了之后,考生们才发现,矮几上已经摆好了文房四宝以及宣纸。
“都过来排队!”还隔着几十步,一个披着棉甲的勤王士子便朗声说道,“按照之前下发的编号,过来排队!”
这之前,参加考试的考生已经领了编号。
因为考生太多,所以整个考场被划分成了三百六十一个区域。
对,就是按照围棋的纵横各十九道划分,每个区域约一百五十个考生,各有两个勤王士子以及京营兵负责考场秩序。
大约卯时一刻,五万多考生便全部到齐。
虽然距离卯正时分还有三刻钟,但是早就已经到场的副主考朱慈烺便示意考生们可以提前进场,太子仁慈,觉得考生们站着有些累。
五万多考生在勤王士子引领下有序进场,很快找到各自坐席。
考生正襟危坐,连咳嗽都不敢,只有维持秩序的勤王士子在反复重申考场纪律: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喧哗,不准结交监考。
但是可以磨墨,提前铺好试卷。
大校场上便立刻响起翻动试卷的簌簌声。
然而让所有考生失望的是,试卷只是空白试卷,且只有一张。
看到这,不少考生便在心里说一声苦也,怎么只有一张试卷,连草稿纸都没有?这要是写错了或者沾了墨,岂非就要落榜?
在考生们忐忑不安的等待之中,时间来到卯正。
崇祯珊珊来迟,这狗皇帝昨天晚上宿在乌衣巷,荒唐了一宿。
拖着略微有些沉重的步伐,崇祯登上了校阅台,在台上站定。
站在校阅台前缘往下俯瞰,但只见五万多张考桌整齐的摆开,五万多个考生正襟危坐向他投来敬畏中带着崇拜的目光。
所谓大地如棋局,生员当棋子,说的就是这个。
当下崇祯便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本线装书,是一本论语精校本。
离校阅台最近的考生见了顿时眼前一亮,看来考题出在论语!
当下这些考生便绞尽脑汁,开始思量皇帝有可能会选哪一句?如果选了这句,又该如何破题?哪怕只是比其他考生多构思片刻也是极好的。
然而,崇祯只是随意的翻了几页便又把论语合上。
然后崇祯便朗声说道:“这次考试的考题,便是论语!”
“啊?”站在校阅台下的高起潜、卢九德还有几十个大嗓门的士子便是一愣。
考题便是论语?圣上,你违规了,考题只能选择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中的某一句或者某一段,但不能直接拿论语当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