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地走向少年,然后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我以后可不可以上学了?”
他的眼睛又黑又大,含着蓄满的泪水,他没有哭,只是眼泪一滴滴缓慢地掉下来,烫伤了少年的手。
夕阳余晖染红了整片大地,无论是东边还是西边,余晖都是一样的,像燃烧的火,也像喷溅的血。
大孩子牵着小孩子,红色的光照亮他们的侧脸,把皮肤灼得通红。
他们不一样,又一模一样,顺着弯弯扭扭的街边小道朝太阳落下的反方向走,那里是家,是命运的方向。
在路上,少年停下脚步,他在路边采了一只狗尾巴草,转过身他把狗尾巴草给了舒墨,说:“拿着,装进包里。”
小舒墨用袖子擦了把脸,把狗尾巴草拽在手里,咧嘴笑了。
小孩子就是那么好哄,他们手拉手继续往前走,走到了火车站,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少年走到售票窗口要买两张回家的票。
夕阳的余晖落下,黑暗吞噬了白天,一阵夜风刮了过来,狗尾巴草被吹走了,小舒墨拼命追,风却把这棵小草越吹越远,等他回头去看,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少年也不见了……
闹铃声骤然响起,舒墨从黯然失落的梦境中惊醒,顶着一脑门冷汗,伸手按掉了闹钟,他睁开眼,怅惘地看着天花板,空调细细吹着冷风,把他滚烫的额头吹得冰凉,原来只是个噩梦,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感受狂跳的心脏。
四周寂静一片,他在黑暗里艰难地吞吐着呼吸,仿佛在黑暗的角落里看见童年的自己,露出憔悴苍白的脸,睁着裹着血丝微肿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夕阳的红色就像那夜村里燃烧的火焰,一路燎过,全部化为灰烬,照亮了他的身体,燃尽了皮囊里哀弱的灵魂,留下了一身的不甘和痛苦,他想过反抗,却无能为力,好像一朵误入沙漠里坚挺的花,还没开放,就干枯在了一望无际的沙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