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看到嘉言就笑了:“怎么你也来了啊?不就是个发炎嘛,用得着你们一个个都赶过来?”
舅母舀勺子的手顿了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舀给他吃,笑道:“我也就和她说了一下,谁知道她这么紧赶着就过来了啊。好在路也近,来看看就看看了。”在舅舅看不到的地方,她和嘉言对了个眼色,然后把碗递给了走过来的表哥,回头对舅舅说:“鱼塘还有账不清楚,嘉言这方面在行,我问问她,你和阿宇呆会儿。”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烦?”舅舅笑骂道。
走到外面,舅母的笑容才没有了,呆呆地站在昏暗的过道里。嘉言忐忑地问她:“真的吗?”
她这才如梦初醒,转过头,看着她:“……是胰腺癌,晚期。”
嘉言也没有说话。
舅母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带着哭腔,压抑着,又和她走远了点,直到电梯间的角落,拉着她的手说:“我真后悔啊,我当初为什么要招那两个人来,闹出这种事,逼得他发了这种病。都是我的错!”
嘉言说:“不是的!这个病和这个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医生都说了,这个病要心态好,要是心态好,还能拖个好几年。那么一来,这么一急,他这就倒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这么多年了,他入赘到我们家,一直任劳任怨地为着我们,那么好一个人啊,从来都没和镇上的人红脸过,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老天没长眼啊!”
嘉言极力忍耐住,强装镇定,没有在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面前哭出来。
后来,小外婆也来了,拉着她舅妈的手说:“直接开刀吧,别吃药了,不顶用的,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要真能开刀当然会开刀了,就算要她去做那些个她更加讨厌的事,她也会去做。
嘉言脑海里还一遍遍回想着医生说的话,带着见惯了的漠然:“这病看得好啊?不信?那你们转上海去试试,那边多少医院都是治这一类的,你们去试试?胰腺是开不了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