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冷风在山岗间回荡,这个点儿,鸟兽绝迹,人烟罕至,寂静的山麓上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脚踩在枯树枝上,发出一些嘎吱嘎吱的声音。
沈泽棠穿了刚刚军校毕业那会儿的那件常服,白色的一身,半点儿褶皱都没有。停在陆方量的墓碑前时,他摘下了手套和帽子,弯腰帮他扫墓。
周梓宁给他打伞,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为什么不给题字?”
墓碑上干干净净的,一个字都没有。
沈泽棠把周遭打扫干净了,直起身,将手覆盖在粗糙的墓碑上,良久,才对她笑了笑说:“原因有两个。当初,我知道他死得不明不白,心中有怨,我自然要给他一个说法。那时候我就在他墓前立誓,穷尽此生,一定要给他一个说法。”
周梓宁心中沉甸甸的:“……另一个原因呢?”
“另一个……”他自己也在沉默,仿佛是在思考,然后,他仰头望向广袤的苍穹,慢慢说给他听,“其实也是不知道该写什么。烈士、英雄?忒俗了,要把这些往上面写,他非得从坟墓里跳出来跟我拼命。”
周梓宁听到这儿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然后唇角的弧度又捶了下去。
沈泽棠说:“他待人很宽厚,虽然一直坚守着为人的基本,但是,我以前觉得他挺圆滑挺世故的。你知道我的,我这个脾气,向来看不惯那些虚伪做作的人。为了这事,当初还和他吵过好几回。”
“……”
“后来,他冒死冲进底仓救我,我才是知道了,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的圆滑,只是不想和别人起无畏的冲突,不想因为一时意气而到处撒气,和那些因为私利而处处讨好别人的人是不一样的。
他很成熟,很稳重,比他要懂得的多。
以前茶余饭后他总说,小五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何必要到这儿来受苦受累,呆在你的皇城底下当个公务员不是更好,你学识不错,能力也不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