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她说,“生命是宝贵的,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身体像是被击穿了一样,不能听从大脑的指令。我的体能,从前一直是强项,回国后治疗中有时候连爬楼梯都不停发喘,床边需要常备氧气瓶。”
“从前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挑食,现在根本吃不下去东西,经常性呕吐,面条都要煮烂才能吃,要不然就是流食。”
“记忆力是下降的,经常出现提笔忘字的情况,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引以为傲的书法已经拿不出手,甚至连写好一个字都做不到,东一笔西一笔,乱糟糟的,我可能已经没有信心和耐心写好字了……”
程睦南讲述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他似乎在叙说着别人的事情。
可免疫系统、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呼吸系统被破坏的他,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度过了无数个这样难捱的时刻。
无人陪伴。
只有他一个人硬撑着。
迟晚从前最看不起轻生的人,因为她觉得那些都是生活的懦夫和胆小鬼,他们不顾家人的感受,逃避问题,只想自己解脱,用死亡一了百了。
程睦南没有家人。
他推开了唯一有资格陪在他身边的迟晚,选择独自面对。
迟晚想:如果那样一个坚毅坚强的人都觉得挺不下去,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