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在医院,或许是这一摔摔去了精气神,他时常感觉很累,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但睡着了就做梦,梦里出现的不是那截断指,就是秦文远冲过来救断指的样子,跟冤魂索命似的,怎么都绕不出去。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头一天晚上秦文远在他病床边坐了半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睁眼,不想看到他。

“陶蘅,秦文远有说要为你找心理医生吗?”季牧桥轻声道,“我觉得你现在非常需要一个能让你敞开心扉的倾诉对象,我想做那个倾诉对象,但秦文远恐怕不会再让我靠近你。”

“嗯,白天来过了,但是效果并不好。”陶蘅有意忽略他后半句话,“我想,我还是不适合做心理治疗。”

“没有人不适合心理治疗,每个人的情绪都有一扇大门,打开它,释放、清空,才能得到解脱,心理医生就是叩门的人,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他打开。”季牧桥循循善诱,他用柔到极致的声音道,“陶蘅,我想来看看你,好吗?”

陶蘅脱口:“现在?”

“是,就现在,我想见你。”

陶蘅想拒绝,他觉得不应该这样,他不该放任季牧桥对他继续抱有不现实的幻想,更何况这种幻想还是建立在他和陶卓的相似之上,他这辈子当一次替身就够了,不能再来第二次。

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夜晚太寂寥,他太孤独了,他需要有人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心灵,犹豫间,季牧桥那边已经传来钥匙和关门声,“等我。”季牧桥说。

罢了,等他来了再说清楚吧。

陶蘅挂掉手机,闭上眼睛靠在床上,护工不知道去了哪里,很久都没回来,夜渐渐深了,走廊上最后的交谈声也逐渐远去了,整间医院都仿佛陷入了沉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