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把一个手机递到他面前,“陶先生,秦爷要跟您说话。”
陶蘅充耳不闻,保镖又叫道:“陶先生?”
“让他滚!”陶蘅大吼着把手机挥开。
医院手术室门口。
秦文远赶到的时候,陶蘅正坐在轮椅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手术室的大门,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秦文远走过去,看着那双眼睛,空洞的失去了一切生机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边流失,他模模糊糊地知道,其实早就失去了吧,只是他一直拽在手里不让他离开。
天快亮的时候,季牧桥的手术已经做了将近七个小时,而这七个小时中,陶蘅不吃不喝不说话,连动都没动过,秦文远想要送他去骨科重新检查脚伤,被他一巴掌挥开了,那一巴掌打在秦文远的脸上,当着所有保镖的面,秦文远的脸被扇出了五个手指印,但他没有生气,他抓住陶蘅的手轻声哄道:“听话,你这样脚会更严重的,去做检查好不好?”
“滚!”陶蘅又给了他一巴掌。
秦文远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脸颊肿起来,嘴角甚至有血沫渗出,这一刻,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陶蘅分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他远隔天涯,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倒回去,希望为陶蘅挡枪的那个人是自己,那现在陶蘅是不是也能为了他难过。
秦文远站起来,颓然地后退了一步,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注定没办法改变了,比如,为他挡枪的不是自己,而是季牧桥。
护士从手术室中急匆匆地走出来,将一张病危通知书送到陶蘅面前,说:“情况很危险,请签字。”
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张,陶蘅顾不上秦文远,接过纸和笔,他的手在在发抖。季牧桥的亲人都在外省,还没来得及通知,为了救命,陶蘅谎称是季牧桥的恋人,他每签一个字,季牧桥向他扑过来的场景就会在脑海中重演一遍,深深地折磨着他,他宁愿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他自己,生死之恩,他该怎么还?如果季牧桥就这么死了,他余下的日子又该怎么活下去?
秦文远静静地看着他垂落额前的碎发和颤抖的手,心底一片荒芜,在生死面前,他还有什么资格将人留下?
人这一生能遇到几个肯为自己死的人?季牧桥愿意为陶蘅挡下那颗子弹,陶蘅就算用一辈子报答他也不为过,在这场无声的战役中,他是促成战役的人,季牧桥是营救陶蘅的人,他输了个彻底。
秦文远转身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骨科医生带着护士来为陶蘅检查伤脚,陶蘅没有拒绝,因为脚很疼,从被秦文瀚带出去到现在,他的脚一直在承受压力,早已疼得没有了知觉。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季牧桥身上,如果季牧桥能平安走出手术室,哪怕把他的脚锯掉他也毫无怨言。
医生为他检查了一番,颇为遗憾道:“二次损伤,情况比之前要糟糕,恐怕还需要手术,陶先生随我们去拍个片子行吗?”
陶蘅摇头拒绝,“我要等人出来。”
医生为难地看了一眼秦文远,秦文远知道劝说没用,摆摆手,“麻烦了,晚点我亲自带他过去。”
医生离开后,秦文远蹲在陶蘅面前,道:“手术还有一段时间,先去休息好吗?”
陶蘅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闹,讷讷地边摇头边呢喃:“我要给他签字。”
他不能离开,他要为季牧桥签字,他要是走了,季牧桥该怎么办啊!
秦文远摸了摸他的脸,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后退一步,顿了顿,转身离开了。
第66章 给自己一个交代
秦文远没有离开,而是绕去了病房区。
秦文瀚受伤后也被送来了医院,他的伤在肩膀,没有生命危险,两个小时前刚做完手术,现在被送进了加护病房观察。
病房外面站满了秦文远的人,秦文远过去的时候,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女人正站在门口,秦母被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扶着,低着头哭得不能自已。
“好了好了,医生说了,文瀚手术很成功,没事的啊,”有个妇人拍着秦母的背,“你也别哭了,让文瀚听到了不好。”
听到文瀚的名字,秦母捂着嘴止住哭声,身旁另一个男的愤愤道:“这文远是不是疯了?那可是他亲弟弟啊,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死手,自古以来最忌兄弟相残,把秦氏交到这样的人手上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怎么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