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家里除了佣人,只有罗妈妈在家,罗妈妈没睡,房间的灯还亮着。罗源抹了把脸,敲开罗妈妈的房门。
罗妈妈一见他,眼泪立马就下来了,罗源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要糟。
“源源,你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他……”
罗源捂住罗妈妈的嘴,把她推进房里,关上门,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来,“妈,是不是谁给你说了什么?”
罗妈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今天晚上有个姐妹叫我一起去吃饭,她说你爸爸他……他被人举报行贿,要坐牢……”
罗源没空去指责他妈那个多嘴多舌的姐妹,拍着他妈的背安慰道:“妈你别哭了,什么都还没定呢,也不一定会坐牢的,你先别想得这么坏。”
“所以是真的是吗?”罗妈妈抓住他的手,“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爸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罗源说,“我爸他是不想让你难过,没忍心告诉你。”
“不忍心告诉我我就永远都不知道了吗?”罗妈妈一边哭,一边嘶声道,罗源听着心都要碎了,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妈,只能一个劲地说还没定论,也许不会坐牢。
罗源这一个晚上身心惧疲,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把他妈哄睡了,自己刚一沾枕头,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从前他是不会接的,但是这种时候,一个电话都不能漏接,他清了清嗓子,接起来。
对方告诉他,自己是律师,是罗爸爸发现有问题的时候专门聘请的。律师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罗源心知不好,忙问:“我爸人呢?”
律师很遗憾地告诉他:“罗先生今日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已经被警方逮捕了。”
罗源一愣,惊道:“他不是说要自首的吗?为什么是逮捕?警方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
“我们也没想到,但是事情的确已经发生了。”律师说,“好在罗先生提前准备了大量钱财,警方到的时候他把所有钱都交了出去,并主动交代了行贿事实,这一点在量刑上应该会被采纳。”
罗源闭上眼睛,颤声问:“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我能去警局看看我爸吗?”
律师说:“暂时还不能。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像这种行受贿罪,上交钱款越多,在量刑上是有好处的,你们如果还有能力的话尽量往上补,到时候我在法庭上能多打几张牌,兴许能减刑不少。”
罗源喉咙干涩,“可是……可是我已经没有钱了,我和我妈还要生活,要是全交上去了,我们怎么办?”
律师表示理解,“我就是告诉你们有这么一条路,走不走你们自己决定。还有,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的,这点请你放心,但是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不敢保证。”
结束通话后,罗源坐在床上,他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中,一动不动。直到太阳高升,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满了半张床,他才缓缓抬起头。
母亲还没起,他换了身衣服打车去了趟银行,回来后,他把周嫂和负责打扫的一个佣人叫到一起,递给她们每人一个信封,开门见山道:“我爸的公司出了问题,家里没办法再雇佣你们了,这是三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非常抱歉。”
两位阿姨虽然震惊,却没说什么,拿着钱安慰了他几句就离开了,一瞬间,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他和妈妈两个人。罗源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他知道,很快这栋在他爸爸名下的别墅也将不再属于他们了。
罗妈妈起床的时候眼睛还是肿的,罗源把早上阿姨做好的饭菜热了给她端到桌上,她说吃不下,罗源哄了她几句,也没什么心力了。他想了想,把他爸已经被警方逮捕的消息告诉了他妈,他妈先是哭,哭得差点晕厥过去,罗源安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他把早上律师跟他说的话给他妈复述了一遍,他妈二话不说,直接道:“交,为什么不交,什么能比让你爸少坐两年牢来得强?”
罗源浅浅地吸了口气,喉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艰难说出口:“可是……就算我们把全部身家都交上去,也不能保证我爸能减刑。”
罗妈妈猛地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源源,你怎么回事?他是你爸啊,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你也不能放弃他,你怎么会……”
罗源抓起他妈的手捂住脸,哽咽道:“妈,别说了,别说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罗妈妈跟着又哭出声,边哭边说自己对不起儿子,说自己没用。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哭。
心死了,他用力哭也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