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旅行很随性,想去哪就去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所以钱老是不够。”闵千结仰头把酒喝完,“钱没了我爷爷就用他写的字画换酒和食物,或者在街上吹笛箫。”

田柾国目露向往:“好潇洒的生活。”

“可惜这也是他带我到的最后一个地方,”闵千结慢慢笑了,“后来就只有我和奶奶了,她也没再来这里。”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看着闵千结说不出话。哥哥已经有些醉了,星河烂漫全在他的湿润的眼睛里。

这是闵千结人生中第二次来马耳他,中间隔了生死契阔的二十年。

爷爷是在他五岁那年走的。

返航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每个人一回宿舍就睡了。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闵千结一夜好梦,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

他只带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当年的竹箫,还有几页复印下来的日记。那本日记在奶奶那里,上面有他们旅游时交的朋友的联系方式,还有留下的地址。

二十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物是人非。旧址基本上都改成了新的名字,当年的朋友可能也不在了。

闵千结翻到最后一页,绕了半天路终于找到了一家小酒馆。

令他惊讶的是,这家酒馆的地址和名称都没变。木制的标牌腐坏了很多,主人换成了钢制的字母,斑驳古老,就像是固执地留在时光尽头的褪色画片。

闵千结把东西装好,穿过繁华的街道走了过去。

因为还没到中午,酒馆里就只有老板一个人。老人的头发和胡子都花白了,戴着单片眼镜,就着暖黄的灯光坐在躺椅上看书。

看到有人进来了,他把书合上,抬眼看过来:“喝点什么?”

闵千结没有回答,他几乎是一进来就看到了贴在墙上的那幅字。

泛黄的宣纸上载着“有朋自远方来”六个大字,铁画银钩,不难想象写它的人是何等的风骨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