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杰连忙问道:“师嫂,你可是在这请柬上看出了什么?”谢云真道:“这些怪字我一个也不认得,但我可断定,这和莲儿棉袄中所藏的羊皮书,必是同属一种文字。”
程浩诧道:“什么羊皮书,我怎么从未听掌门师妹说过?”
谢云真这才想起,谷之华曾嘱咐过她,叫她不要将谷中莲那件古怪的棉袄的秘密向别人泄露,但现在已不慎说了出来,再想反正都是同门的师兄弟,说一些不说一些那更不好,便索性把自己所知,全都说了出来。
白英杰道:“怪不得掌门师妹只带莲儿随行,想来是趁此次塞外之行,顺便访查莲儿的身世。可惜这张请柬来得太迟,要不然倒可供她一个线索。依我看来,莲儿的身世也很可能就与那个什么金鹰宫的主人有关。”
程浩作事素来慎重,想了一会,说道:“前来送帖的这人不过是个仆人,本事已然这么了得,那金鹰宫的主人自是更不可小觑。江贤侄,你的武功虽强,但一剑单身,深入虎穴,究属危险,我想把我的翼师兄请来,陪你同往,你意下如何?”程浩的“翼师兄”即是南丐帮的帮主翼仲牟,曹锦儿死后,邙山派以他的辈份最尊,谷之华也要时常向他请教的。而且他交游遍天下,各地又都有丐帮弟子,可通消息,若有翼仲牟陪同前往,事事方便,处处有人,那当然是稳妥多了。
可是江海天一来急于寻父,二来他也想早日揭破谷中莲身世之谜,当下说道:“请帖上的日期是今年中秋节,虽然距今还有五个多月,但路途遥远,难保路上没有一些耽搁,侄儿第一次出道,不想失信于人,程伯伯的好意我心领了。而且我这次的路程是准备先到念青唐古拉山拜谒唐经天伯伯,然后到天山拜谒他的父亲唐晓澜唐老前辈,听说阿尔泰山是在新疆北边与蒙古接境之处,既然金鹰宫就在阿尔泰山脚下的马萨儿盟,我到了天山之后,正好顺道前往。”
白英杰道:“对了,唐老前辈对新疆、西藏、蒙古各地的山川人物都极熟悉,你问问他,或者他会知道金鹰宫主人的来历。若得唐大侠助你,那又胜过咱们的翼师兄了。”
程浩说道:“既然你要如期赶到,我也不便留你在此等候翼师兄了。说来惭愧,阿尔泰山绵亘数千里,马萨儿盟在阿尔泰山脚下的哪一个角落,我们也根本不知呢。你确是非得熟人指引不行。若是唐大侠不便劳烦,你请唐经天夫妇同往,想来也足以对付那金鹰宫主人了。”
江海天在玄女观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即动身,临行的时候,程浩又对他说道:“贤侄,多谢你这次帮了我们的大忙,但这是我们邙山派的事情,我们也决不能置之不理。你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会有人来的。”
原来程浩昨晚已派出得力弟子,连夜下山,驰书禀报翼仲牟,请他主持大计,并请他用飞鸽传书,通知沿途的丐帮弟子,暗中照料江海天。不过程浩知道少年人的脾气,少年人未经世故,却又大都怕别人目为幼稚,不欢喜别人说要特别照顾他的,所以程浩的安排,也未曾对江海天明说。
江海天怀着几分惆怅的心情,几分对未来的幻想,离开了邙山,奔向那神秘的遥远的约会地方。这一去能够再见到谷中莲吗?能够揭开她身世的秘密吗?他一路心事如麻,既抱着期望,又充满兴奋。
他下了邙山,在新安镇上买了一匹马,便马不停蹄的直向西行,不到一个月,便已从山东穿过河北,到了山西境内。
这一日,他为了赶路,错过宿头,已是暮霭苍茫的时候,还找不到人家,正在荒野上驰驱,忽听得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荒野的寂静。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从前面慌慌张张地跑来,衣服华丽,似是一个富家女子,但上下衣裳,已被勾破了许多处,显见那是因为仓皇逃命,顾不得给荆棘勾破了。
那少女一见有人,便尖声叫道:“救命呀,救命!”
江海天吃了一惊,跳下马来,问道:“什么事情,姑娘,有什么人要害你吗?”
话犹未了,只听得急促的马蹄声,有如雨打芭蕉,已是自远而近,那少女叫道:“强盗,强盗抢人!救命呀,救命!”
转眼间,但见三骑健马,已是冲过上岗,一个喝道:“看你跑得上天?”一个嘻皮笑脸地叫道:“小乖乖,还是跟我回去享福吧!”又一个道:“哼,哼,小骚货,跑到这里会情郎吗?”这三乘骑客,都是粗眉大眼,脸肉横生,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江海天不由得勃然大怒,朗声喝道:“狗强盗,白日青天,竟敢抢人!”随手拾起三块石头,用连珠手法打出,相距还有十多丈远,但他运足了内劲,三块石头都打中了敌人,只见前面那两个汉子跌下马来,后面那个汉子,因为距离较远,似乎还挨得起,拨转马头便跑!
江海天正要跑上前去,将那两人活捉,忽听得又是一声尖叫,入耳钻心,就似给人刺了一刀那般的惨叫,江海天回头望时,只见那少女摔倒地上,衣袖一片殷红。
江海天吓了一跳,心想救人要紧,只好让那两个强盗逃跑,转过身来扶那少女,问道:“姑娘,你怎么啦?”那少女挣扎了好一会子,才翻转身来,让江海天轻轻将她扶起,又过了好一会子,才娇声细细他说道:“我给石子绊住了,跌了一跤,多谢你啦!”
江海天第一次和女子接触,不免有点害羞,这时方始正面看她,只见她柳叶双眉,樱桃小嘴,瓜子脸儿,长得倒颇为秀气,脸上身上都没有伤痕,只是手腕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想是刚才给锋利的石子划破的。江海天本以为她已是受了重伤的,哪知仅仅是摔了一跤,受了一点点皮肉损破的轻伤,他放下了心上的石头,但同时亦觉得有几分遗憾:那几个强盗早已跑得无踪无影了。
那少女还在娇喘吁吁,雪雪呼痛,江海天暗暗皱眉,心道:“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无可奈何,只好掏出金创药来,说道:“姑娘不用害怕,这点伤不要急的,我给你敷上药,就会好了。”那少女紧靠着他,江海天听得她的心“卜卜”的跳,江海天身子挪开了些,心里想道:“这也怪不得她,她被强盗追逐,虽未受伤,也吓死了。”
江海天给她裹好了伤,那少女裣衽一礼,说道:“多谢你啦,幸亏碰见了你。想不到你有这般本事,将强盗都打跑了。”江海天问道:“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怎的独自一人,在这荒野上被强盗追逐?”
那少女道:“小女子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婉字。家父是太原知府,去年才上任的。我原籍河北保定,上月家父派人接我母女往他任所,想不到中途遇盗,家丁被杀,母女遭擒,昨天被关在那边山上的一个木棚子里,听得那些强盗商议,说要把我献给他的大王做什么,做什么……哎呀,做什么压寨夫人。明天便要押解我们到大寨去。我不甘受辱,强盗们劫得财货,置酒庆贺,我趁着他们喝得酩酊大醉之时,悄悄逃走,我母亲慢了一步,给他们捉回,我冒险从山坡上滚下,匿伏草间,以为可以逃过,可恨这些天杀的强盗仍然侦骑四出,穷追不舍,侥幸在这里碰上了你救命恩人!”这少女的说话,本来有许多破绽,但江海天毫无江湖经验,听来却觉得合情合理,丝毫没有起疑。
江海天心里想道:“她是一个弱质娇娃,为了不甘受辱,竟有这般胆量冒险从虎穴中逃出来,倒是可敬可佩。但如何安置她,这却教我为难了。”
白英杰连忙问道:“师嫂,你可是在这请柬上看出了什么?”谢云真道:“这些怪字我一个也不认得,但我可断定,这和莲儿棉袄中所藏的羊皮书,必是同属一种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