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天道:“事不宜迟,碧妹,你赶快收拾行李,咱们现在就走。”
江海天背着病人,不敢快跑,祁连山山势险峻,上山不易,下山更难,走了大半天,才将近出山的谷口。华天风忽道:“有人来了,赶快躲起来。”
附近有一丛茅草,比人还高,江海天将华天风背进茅草丛中,过了一会,果然听得有脚步声远远传来,来得迅速之极,江海天心里暗道:“干爹虽在病中,耳目还是比我灵敏得多。听这步声,这两人的武功竟似不在欧阳仲和与蒲卢虎之下。”
转瞬之间,那两条人影已从茅草旁边掠过,华天风等三人都屏息了呼吸,幸喜没有给他们发现。从背影看来,可以分别出是一男一女,面目就看不清楚了。只听得那女的说道:“蒲卢虎说那老的己受了伤,谅他们走得不远,却怎的不见踪迹?”那男的道:“老的不见还无所谓,姓江那小子却是非抓着他不可!”江海天怒气暗生,但听他们的口气,倒似乎不是蒲卢虎的一党,而是冲着他来的。
远远听得那男子笑道:“穆大姐,你也忒辣手了,蒲卢虎给咱们捎来这样宝贵的消息,你却一刀将他剁了!”那女的也笑道:“他反正已受了重伤,不杀他也活不成了,何必多留活口。”说了这几句话,那两人的背影已经不见,话声也听不到了。
江海天低声骂道:“又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不知他们为何要加害于我?”华云碧道:“你就忍着点吧,提防他们回来寻找。”江海天心道:“倘若不是为了干爹,我倒要和你们见见高下,看你们能否将我抓着?”
华天风伏地听声,忽地说道:“他们两人已走到山谷了,咦,从那边又来了两个人,他们要碰头了。”
话声未了,忽所得那女的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站住,不许动!”江海天吃了一惊,但随即明白,这女人乃是向另外那两个人喝问。
只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岂有此理,我们走我们的,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在这里横行霸道。”她们想必都是动了肝火,女子的声音又特别尖锐,所以江海天都听得见。
随即听得“蓬”的一声,华天风悄声说道:“这少女身法好快,避过了一掌了。这一掌打中了岩石。”跟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喝道:“贼婆娘,你敢打人?”那少女道:“碰到这样的恶人,还和她多说则甚?贼婆娘看掌!”
只听得谷底传来闷雷似的声响,江海天好生诧异,心中想道:“怎的这两个妇道人家,竟然都是用阳刚掌力!”要知女子体质较弱,很少以掌力见长,纵有习掌法的,也多是偏于阴柔一路,所以江海天觉得奇怪。
华天风笑道:“那贼婆娘吃了点亏了,你听得出来么?”江海天道:“不错,那少女只退了三步,而她的对手却退了五步,还似乎撞着了什么物体。”华天风道:“谷底不是石头就是树木,这声音不是撞着木石的声音,想必是那男的扶着她。”
果然听得那男的说道:“你们是惟,快说出来,以免自误。”刚才骂“贼婆娘”的那个少女的声音冷笑道:“我偏不说,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那男的道:“你别以为你的武功了得,我还不屑和你打架呢!好吧,你不报姓名也罢,我问你们,你们曾否见到这样的三个人:一个长胡子的老头,受了伤的,还有一对十六七岁左右的少男少女?”
那少女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那男的道:“姑娘,你别多管闲事,你只说有没有见着他们,说了,我就放你过去。”
那少女冷笑道:“我瞧你们就不是好人,是不是你打伤了那个老头,还想抢人家的闺女。哼,我知道也不会说给你听,让你去害人!”
那男的怒喝道:“胡说八道,不瞧你是个黄毛丫头,我就打你嘴巴!”被骂作“贼婆娘”的那个女人尖声笑道:“叶公子,你还真会怜香惜玉呀!”
猛听得一个少年的声音喝道:“狗强盗,你敢侮辱我的妹妹,看刀!”这少年的声音还有几分童音,听来年纪最多也不过是十六七岁。但迅即传来的金刃劈风之声,却显得力道雄浑非常,还远在他的妹妹之上。
华天风低声赞道:“好剑法,好刀法!”原来就在那瞬息之间,只听得叮叮当当一串连珠密响,江海天心中密数,双方的兵器已在那瞬息之间,接触了七下。
随即听得嚓嚓的刀剑刺击声,呼呼的掌风声,江海天伏地听声的本领未够火候,已分别不出是哪一方。
华天风凝神细听,过了一会,摇摇头道:“糟糕,是那对年轻的兄妹落了下风了。”话犹未了,只听得少年暴雷似的大喝一声,但接着却是那“贼婆娘”的一声尖叫。跟着是那少年带着惊惶的声音问道:“妹妹,你怎么啦?”
华云碧甚为奇怪,小声问她父亲道:“咦,究竟是谁受了伤了?”华天风道:“两个女的都受了伤了。这少年的妹妹伤得更重,所以连叫也叫不出来。那少年想是因见妹妹受伤才发狠将那贼婆娘打伤的。”
果然听得那男的大喝道:“好小子,你把我穆大姐伤了还想走么?”随即听得“当”的一声,接着又是闷雷似的一声声响, 听得出这两人都是剑掌兼施,要取对方的性命。
江海天跪下磕头,叫了一声:“干爹。”华云碧道:“我已问过他的生日了,他比我大半个月。”江海天与她相互一拜,从此也改口以兄妹相称。华天风并非十分满意,却也欢喜。华云碧年纪还小,心无杂念,他只知道很喜欢江海天,根本未想到爱情,所以认了他作哥哥,便已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