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较为早熟,所以同样年龄,华云碧与云璧已是情窦初开,而江海天却还未曾考虑过婚姻的问题,对男女之情,也还是半懂不懂,尽管他也会时常思念谷中莲,但那只是由于青悔竹马之交,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最多只能说是一种“朦胧的恋慕”而已。因此现在他听得那两个丫鬟私语,说是云召准备将他招为女婿,便不觉意乱心烦,暗自想道:“倘若待他真的向义父提起婚事,可叫我怎生回答?哎呀,那不是难为情死了?”
江海天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回到自己的房间,听得邻房华天风父女的谈话声,便推门进去。
华云碧笑道:“海哥,你到哪儿去了,爹刚才正提起你呢!”江海天含糊应道:“我到园子里走了一趟,莲花已在盛开了。”
华天风道:“海儿,你全好了?你试练过功夫没有?”江海天道:“今早已练过一趟,大致恢复了。干爹,你呢?”华天风笑道:“我最少还得个多月,所以我才想和你商量。”
江海天正想问他商量何事,华云碧却笑道:“海哥,难为你刚刚痊愈,就有这么好兴致去赏莲花。”江海天面上一红,说道:“我不是有心赏莲,我是在想……”华云碧有点诧异,凝望着他,说道:“咦,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江海天讷讷说道:“我见莲花盛开,想起时光过得真快,我没有计算日子,不知是什么时节了?”华云碧道:“还有三天就是七巧节,怎么啦?你可有点像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华天风笑道:“海儿,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了。”江海天心头一跳,只听得华天风接着说道:“时间是过得快,现在离开中秋节只有一个月零十一天了,你可是记挂着金鹰宫之会么?”
江海天松了口气说道:“正是。我已代谷女侠接下请帖,不能失信于人,总得如期赶至才好。可是干爹你……”华无风道:“我在这里有云庄主照料,你尽可放心,我刚才就是想起这件事情,所以要与你商量,既然你已经痊愈,你就早日去赶约吧,可惜我不能陪你了。我本来想叫碧儿和你一道走的——”
江海天忙道:“干爹,你在病中总得有个亲近的人随身照料,我不能陪伴于你,已是心有不安,又要碧妹离开,那是万万不可。”华天风本是试探江海天的意思,要知孤男寡女同行,总得有个名份,才不至落人闲话,因此倘若江海天愿意他女儿同往,就可以顺理成章提起婚事……
他听得江海天如此回答,有点失望,但随即想道:“孩子还小呢,过几年再说也不迟。”“他虽然不明我的心意,但总是力我着想。”如此一想,心中也自欣慰,便道:“碧儿也想到这层,她也抛不下我,只好让你一人上路了。但你毫无江湖经验,一路之上,须得事事当心方好。碧儿,你去请云庄主过来,他在塞外交游极广,我再面托他照料你。”
云召听得江海天要赴金鹰宫的中秋之会,颇为诧异,问道:“金鹰宫主人怎会知道你的?”经江海天说明之后,云召笑道:“原来你代谷女侠接的请帖,又曾向金鹰宫的仆人显过武功,这就对了。”原来云召也曾收到一份请帖,他是知道金鹰宫的请帖只发给成名英雄的,是以有此一问。
云召道:“谷女侠月前曾经过此地,在舍下住了几天。那时,她还未知有金鹰宫之会,更不知道会有请帖给她。好在她要去的地方,就是金鹰宫主人所在的马萨儿盟。你到那儿,说不定就会遇见她。”
云召又道:“你有事在身,我不便拦阻,但明天就走,未免太匆促了吧?”江海天道:“我还想在经过念青唐古拉山的时候,前往冰宫,拜见唐经天夫妇,探问我父、师的消息。”云召沉吟半晌,说道:“好吧,那么明天我给你饯行。”
一宿无话,第二天喝过了云召的饯行酒,江海天先去向华天风父女告辞,华云碧送他到房门口,便即止步,说道:“海哥,恕我不远送你了。”江海天道:“你要照料爹爹,不用客气。”华云碧低声说道,“我是怕在人前哭了出来,叫人笑话。”
江海天这才注意到她双眼红润,眼泪已是该然欲滴。不禁大为感动,握住她的手道:“我过了中秋之会,就会回来看你的。但盼我能找着爹爹,我爹爹知道了咱们的事,他也一定很欢喜的。”江海天之意,是指他们结为兄妹之事,华云碧听了,却别有会心,脸儿一红,秋波一转,轻轻道了一声:“珍重”,就回头走进房间。
江海天再去向云召告辞,云召道:“我和璧儿送你一程。”江海天推辞不得,只好由他。
云召送他到了湖滨,江海天再一次请他留步,云召这才说道:“江小侠,你对我家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谢,只有秀才人情纸半张,你收下吧。”江海天一看,原来是幅地图,地图上绘有前往马萨儿盟的详细道路,在图中还用蝇头小楷,写有一些名字。
云召道:“这些人都是我在这条路上的好朋友,你若有事,可以就近去找他们。”
云璧笑道:“爹爹昨晚一晚未睡,给你绘这地图。”江海天好生过意不去,连忙道谢。
云召道:“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作为凭信。”说罢拿出一块五寸见方的小金牌,金牌上有巧手匠人雕刻的一只张牙舞爪、神态生动的狮子。云召缓缓说道:“这是我云家的金狮令,我的老朋友都认得的。以你的武功而论,本来足够闯荡江湖,但总是有备无患的好。你收下吧。”
原来云家乃是武林世家,威镇北方,云家庄主,实际就等于北方的武林盟主,这面金狮令是他祖传之物,不但他的老朋友认得,在武林中有点名望的人,差不多都认得的。
江海天接过了金狮令,再拜谢道:“承蒙庄主如此厚爱,晚辈感激不尽,赴会归来,便当缴令。”云召掀胡笑道:“很好,但愿你在会上大显声名,我在舍下伫候佳音。本来我也接了请帖的,会上若是有人问起我,你就给我代说一声。”
云召将诸事交代完毕,眼光一望,见他女儿还站着不动,便笑道:“璧儿,你有什么话要和江小侠说么?”
云璧杏脸飞霞,低声说道:“我哥哥有几句话要我和江小侠说。”云召笑道:“好吧,那你就代表你哥哥说吧。”负手徘徊,故意走过一边。云召以为他的女儿是找个借口,其实也只猜中了一半。
云璧上前,小声说道:“江相公,我哥哥知道你是谷姑娘的青梅竹马之交,非常高兴。他拜托你一件事情,要是你见着了谷姑娘,别忘了替他问候。他本应亲自向你说的,但他害羞,终于还是要我代说。你说可笑吗?”
江海天听了,说不出是个什么味儿,心里想道:“云琼对莲妹的思慕,原来己是如此之深!”当下说道:“我知道了。我一定替你哥哥把话带到。只恐我口笨辞拙,表达不出你哥哥的心意。”
一般来说,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较为早熟,所以同样年龄,华云碧与云璧已是情窦初开,而江海天却还未曾考虑过婚姻的问题,对男女之情,也还是半懂不懂,尽管他也会时常思念谷中莲,但那只是由于青悔竹马之交,对他的印象特别深刻,最多只能说是一种“朦胧的恋慕”而已。因此现在他听得那两个丫鬟私语,说是云召准备将他招为女婿,便不觉意乱心烦,暗自想道:“倘若待他真的向义父提起婚事,可叫我怎生回答?哎呀,那不是难为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