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轲嗯了一声,陪着她溜达着出了巷子。
两人没走多远,就行入热闹的市集,顺天府衙就在市集尽头,段南轲自要先送她。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各家店铺都已开张,街边售卖鲜菜、鲜花以及鸡鸭鱼肉的摊位已经有了不少客流,问价声、寒暄声不绝于耳。
有的母亲领着孩子,穿梭在大街小巷,问她是否要吃糖。
这是燕京每一日的日常,是寻常燕京百姓的生活。
姜令窈很喜欢这般的烟火气,一路行来,看到一家摊位上竟有新鲜出炉的锅盔烧饼,便叫跟在身边的听雪买了两斤,让段南轲带一些去衙门。
这一条悠长的街市里,皆是临近百姓,对于经常过来上差的姜令窈和段南轲,百姓早就相熟,此刻见了他们也都是笑着招呼。
“姜大人,早啊,又来顺天府啊。”
“段大人,是来送人还是来办案的?”
百姓们爽朗的笑容和问话,让两人脸上也露出笑容,他们同路过的相熟百姓闲话几句,耽搁了一会儿才来到顺天府衙门前。
两人翻身下马,姜令窈帮段南轲正了正发冠,道:“去忙吧。”
段南轲垂眸看向她,即便已经成亲两年,两人之间还是有着新婚时的甜蜜,这一对视,竟有些难舍难分。
正巧郑仵作刚到衙门口,见两人如此,轻咳一声:“年轻人啊。”
姜令窈面上一红,瞥了段南轲一眼,伸手推了他一下:“快去吧。”
段南轲勾唇轻笑,冲她点点头,待她身影消失在顺天府大门内,才翻身上马离去。
夫妻二人白日里皆是各忙各的,待到晚膳过去,段南轲在院子里乘凉读书,一本史书翻过十来页,姜令窈才披星戴月而归。
待她洗漱更衣后坐到院中,段南轲才把放凉的绿豆汤推到她手边:“案子棘手?”
姜令窈徐徐喝了半碗绿豆汤,才长舒口气。
“案子倒是不算太难,难的是,死者家中牵扯了多名官员,有主政一方也有在京为官,这案子查起来当真困难。”
段南轲一下便明白过来,案子不难差,但人情难断。
他略一思索,便道:“若还无法缕清头绪,便让姚大人申请锦衣卫协同办案,锦衣卫出手,他们便不敢再造次。”
姜令窈却浅浅一笑。
七月盛夏时节,满园皆是碧色,缤纷绽放的花朵争奇斗艳,努力燃放着夏日独有的美丽。
姜令窈坐在花丛中,眉目如画,笑颜如花,端是美丽宜人。
段南轲心中有说不出的热意,那热意是盛放在他内心的喜爱,随着每一日的相处,随着携手度过的岁月,那喜爱如同潮水一般满溢上来,终成湖泊河海。
或许是他目光太过炙热,姜令窈清润的目光中有了些许的赧然之色,笑容却依旧清淡如风。
“哪里用得了你出手,姚大人就能摆平,”姜令窈声音随风而来,“再说,不还有我吗?”
所以,这个案子是会同大理寺协办,大理寺有审理案件之能,亦要复核刑部及顺天府呈报案件,审判案犯。
有姜令窈代表大理寺一起协办,无论对方到底是何种官宦人家,也不能欺上瞒下,嚣张跋扈。
段南轲见她神情疏懒,并不为案子忧心,便知她胸有成竹,案子应当已有八成把握。
“是,有你姜大人,什么案子都不在话下。”
两人说了会儿话,姜令窈便打了个哈欠,段南轲牵起她的手,同她并肩上了二楼卧房。
一夜好梦。
过了两日,姜令窈手里的这个案子终于结案。
正巧家中大哥二哥回来,她跟段南轲便一起回了姜家,陪着家人用了一顿家宴。
姜令窈心中高兴,也是浅浅吃了半盏酒,段南轲作为女婿,不仅要陪祖父吃酒,也要同岳父舅哥吃酒,这一日不免吃的多了些。
待回家时,他都有些晕晕乎乎,无法独自骑马。
两个人坐在马车上,段南轲轻轻靠在姜令窈身侧,发出傻兮兮的笑声:“窈窈,我高兴。”
姜令窈喂他喝了一口蜂蜜水,又用温帕子给他擦了擦脸,笑着问他:“高兴什么呢,跟孩童似的。”
段南轲轻轻揽住她的腰肢,让两个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似乎此生都不能分开。
“我当然高兴啊,我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了。”
身上不再背负往日的阴霾,所有冤屈都真相大白,他们不用挂着两张面具,白天黑日过不同人生,如今的他们便是他们,也还是他们。
段南轲傻兮兮说:“我可以牵着你的手,我们一起走在阳光之下,一起白头偕老。”
他呢喃着,念叨着,口齿都有些不太伶俐,可话中的暖意,还是让姜令窈心里甜丝丝,脸上也忍不住扬起笑来。
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那是说不出的喜悦。
姜令窈紧紧握住段南轲的手:“我们一起白头偕老。”
段南轲半闭着眼,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嗯了一声,马车里却渐渐安静下来。
待到回了家中,已过正午,两人今日都休沐,便一起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