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微笑道:“卡洛丝,待这武士大会举行之后,我便要挥兵打入中国。长安富丽之极,卡洛丝你可以住进长安的宫殿,要什么便有什么。这两位使者是中国女皇的侄儿派来的,这个女皇帝不得人心,连她的侄儿也反叛她,愿意与咱们里应外合,哈,哈,这不是上天助朕么?这两位使臣明天便要回国了,所以朕特别宣召他们来,可贺敦(突厥对王妃的尊称),请你代朕赐他们一杯美酒。”
武玄霜虽然早就知道武承嗣结掌揽权,图谋承继他姑姑的帝位,却还未料到他坏到如此地步,竟敢不择手段,勾结外兵,背叛本国,心中又惊又怒,饶是她如何冷静,神色间也不免稍稍露出了不满,这时封祝二人刚刚抬起头来,正好与武京霜的目光相接,似觉武玄霜的目光含有敌意,不觉心头一凛,但随即想道:“我们并没有地方招恼王妃,她也许是另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心念方动,武玄霜已把两杯酒递了过来,微笑说道:“两位使臣万里远来,多多辛苦,请饮此杯。”封祝二人见她和颜悦色,暗笑自己胡乱猜疑,接过了王妃手中的白玉杯,便即一饮而尽。
封祝二人向大汗与王妃叩头谢恩之后,封牧野忽道;“我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禀告大汗!”突厥大汗微有诧意,凑近少许,盯着他道:“请说!”封牧野道:“大汗所要寻找的那位李逸,他、他已经来到!”大汗吃了一惊,叫道:“到了,到了哪儿?”话犹未了,忽见封祝二人身躯摇晃,封牧野勃然变色,尖声道:“你,你,你,你好狠毒!哎哟,不好!”祝见章也同时叫道:“你,你,你是武,武则天的……的……”“咕咚”一声,这两个人话未说完,便一齐倒下,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这一下登时全场轰动,众侍从武士有的叫道:“使臣中毒!使臣中毒!”有的叫道:“有刺客,有刺客!”恰克图大声喝道:“不要慌乱,不是刺客,是中毒!”
武玄霜大为奇怪,原来她虽然想杀这两个人,但却是想在自己脱身之后,再追杀他们的。她假冒王妃,当然不欲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公开毒毙外国使臣,那是谁下的毒呢?事情太过离奇,这刹那间,连武玄霜也惊得呆了!
大汗抢过酒壶,斥恰克图道:“你防范不严,把这半壶酒唱了!”恰克图面色铁青,但他对大汗忠心耿耿,明知赐死也不求饶,磕了一个响头,说道:“我是大汗的卫士队长,有人毒毙使臣,我查不出来,罪当领死,求大汗照料我的家小。”仰起脖子,将那半壶剩酒,喝得干干净净,过了一支香的时刻,毫无异状,恰克图死里逃生,禀大汗道:“这不是毒酒!”大汗道:“既然不是毒酒,没你的事了。”
但那两杯酒分明是从壶中斟出来的,难道是王妃斟酒之时下了毒药?大汗疑心方起,便立即判断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一来王妃根本就没有杀害使臣的理由,二来大汗一直在王妃身边,她斟酒之时大汗瞧得清清楚楚,若是下毒,决没有看不出来之理!那么这是谁下的毒呢?纷乱中,忽听得符不疑哈哈笑道:“哈,这人下毒的本领真是高明,简直比刚才这位道长毒死龙爪树还要高明!”
天恶道人双眼圆睁,怒道:“你这穷酸胡说什么?”符不疑笑道:“我说这下毒的人比你还更高明,你不服气吗?”菩提上人蓦然站了起来,冷冷说道:“我瞧就是这个人!”天恶道人使毒的本领,众人均曾目睹,好些突厥武士早就怀疑是他,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这时菩提上人一说出来,立即便有好几个武士跟随着他,冷言冷语的向天恶道人盘问。
天恶道人勃然大怒,指着菩提上人斥道:“你放屁!”菩提上人冷笑道:“你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除了你还有谁?”天恶道人有点畏惧符不疑,刚才符不疑的冷言冷语,他敢怒而不敢发作,但对于菩提上人,却还不怎样放在心上,何况符不疑只是转弯抹角的影射,而菩提上人直言指斥是他,天恶道人如何按捺得住?但见他面色铁青,菩提上人话犹未了,他便一抓抓来,暴怒道:“你有什么凭据?你若说不出来,得给我磕头赔罪!”
菩提上人早已防他毒掌厉害,见他一抓抓到,倏的避开,立即脱下袈裟,向他当头一罩,也大声喝逼:“还要什么凭据?场中除你之中,还有哪个有这种下毒本领?你若不是心虚情怯,何须暴跳如雷?”
两人从骂战演为激战,但听得“嗤”的一声,菩提上人的袈裟被撕成两片,但天恶道人给他扫得身形不稳,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
菩提上人袈裟被他撕裂,怒火上升,再也顾不得他是客卿身份,袈裟再展,又是呼的一声,向天恶道人罩下,这一下他运了精纯的内功,柔软的袈裟变成了铁板一般,呼呼抉风,将天恶道人裹得风雨不透。
天恶道人内功稍逊,他一连发了几记劈空掌,仍然解不了菩提上人的攻势!亦是怒火攻心,牙根一咬,瞪眼喝道:“你当我怕你不成?你磕不磕头?再不磕头,休怪我手下无情!”就在这说话的当,他脸上突然现出了一层黑气,双掌拍出,带起一股腥风,菩提上人但觉头晕目眩,胸口胀闷,料不到天恶道人的毒掌,未接触到身体,也这样厉害,不禁大吃一惊,连连后退。
大汗的随从见他们闹得不成体统,急忙向大汗请示,大汗说道:“先把宫中各处门户封闭,不可放任何人出去!”原来他记起了封牧野临死之前的告密,说是李逸到了这儿,怕李逸趁这混乱的时机逃跑,吩咐了这件事情之后,跟着淡淡说道:“你们派两个人将天恶道人请到后面暂行安歇吧。”这句说话的意思,大汗的随从武土当然明白,乃是要他们助菩提上人将天恶制服,押到后面以待大汗审讯。不过大汗不好直说出来,所以用了一个客气的“请”字。麻翼赞和恰克图听了大汗的吩咐之后,立即扑上前去,帮助菩提上人。
场中菩提、天恶二人斗得正酣,这两人都是身怀绝学,各有奇能,虽然交手不过几招,但每一招都是险到了极点。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对付对方,根本就听不到大汗说些什么,也不知道麻翼赞与恰克图是奉命来的。
这时天恶道人正在施用腐骨毒掌的神功,将菩提上人迫开两步,陡然间忽觉脑后风生,知是有人袭到,天恶道人怒道:“呸,好不要脸!”反手一掌,但听到“篷”的一声,恰克图那水牛般雄壮的身躯,竟自应声飞起,跌出了一丈开外!麻翼赞是吐谷浑的第一名武士,武功十分了得,他使出摔跤绝技,脚尖一踮,上身一仰,将天恶道人的手肘架住,但天恶道人使了“千斤坠”的重身法,麻翼赞绊他不倒,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得“嗤”的一声,天恶道人的道袍吃他一爪抓裂,麻翼赞正要擒他,忽觉一股腥气,冲上心头,麻翼赞头晕目眩,胸口胀闷,登时全身麻软,天恶道人一个“蹬脚”,反身踢出,“咕咯”一声,麻翼赞那瘦长的身躯,像一根木头似的,也倒在地下了。
天恶道人回头一看,认出麻翼赞与恰克图二人,麻翼赞也还罢了,恰克图是大汗的卫士队长,不禁大吃一惊,但这时菩提上人又已扑了上来,只听得菩提上人喝道:“都不要上来,我非把这牛鼻子拿下来不可!”原来菩提上人也不知道麻、恰二人是来劝架的还是来帮手的,以他的身份,实不愿有人帮手,刚才天恶道人骂他以多为胜,已是大大的伤了他的面子,同时他也不愿有人劝架,所以他喝众人不要上来。
天恶道人心头一凉,想道:“恰克图他也上来,难道是大汗疑心我了?”但菩提上人攻势极猛,已不容他仔细思量,只好凝神应付。
大汗一看,只见恰克图在地上哼哼唧唧,面目青肿,尚未爬得起来,但他还哼得出声,麻翼赞却似死尸般挺在地上,面色瘀黑,眼耳鼻口都滴出血水,显然是中了天恶道人的毒掌,活不成了。
大汗因为天恶道人适才毒死龙爪树,本来就已讨厌他,这时见两个心爱的武士又被他所伤,更为恼怒,正想翻面,下令擒他,忽听得守门的武士大声叫道:“百忧上人到来谒见大汗!”
大汗微笑道:“卡洛丝,待这武士大会举行之后,我便要挥兵打入中国。长安富丽之极,卡洛丝你可以住进长安的宫殿,要什么便有什么。这两位使者是中国女皇的侄儿派来的,这个女皇帝不得人心,连她的侄儿也反叛她,愿意与咱们里应外合,哈,哈,这不是上天助朕么?这两位使臣明天便要回国了,所以朕特别宣召他们来,可贺敦(突厥对王妃的尊称),请你代朕赐他们一杯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