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鸣远?上官瑾顿时呆住了。他记起初随第一个师父方复汉上西岳华山投司空照时,碰着清廷的三个武士和司空照缠斗,后来心如神尼把其中两个打死,只剩一个在逃。这逃脱的人,听师父说便是叫做什么“千里追风”沙鸣远的。上官瑾虽年深日远印象不深,但回忆起来,与矮瘦老人形貌却显然不同。
上官瑾很是狐疑,问翦二先生道:“沙鸣远我是知道的,但矮瘦老人可并不是他呀!又如果沙鸣远在大刀会,他的武功当远比矮瘦老人强,为什么不由他出来会我?”
翦二先生捋须笑道:“矮瘦老人自然不是沙鸣远,可是沙鸣远一定和你交过手,据我猜,那伤你的蒙面客,十有八九就是他!至于他为何蒙面,大约是怕你认得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上官瑾又问朱红灯道:“你所说的在探山时遇到了怪异之事,是不是指碰见沙鸣远呢?”
朱红灯点了点头,就让翦二先生叙述当晚碰到沙鸣远的事。原来当晚他们四人,分开四处探山,可以互相呼应,但却有相当距离。翦二先生刚进入星子岩口时,突然有一条灰色人影如飞扑至,身手迅疾,武林罕见。翦二先生不愿行藏破露,也展开绝顶轻功与他周旋。翦二先生的轻功别有一门,他的蝴蝶掌是从小便练习穿花绕树的身法步法的(练法详见拙著《龙虎斗京华》),他展开蝴蝶掌身法,真赛似蝴蝶穿花,蜻蜒戏水,左穿右插,进退盘旋,绕是沙鸣远如何迅疾,却休想碰到他的衣裳(他根本不是跑直线,而沙鸣远还却又不熟悉这种身法步法)。他在盘旋进退中,借着星月之光,一瞥敌人,似曾相识。原来他在三十年前曾与沙鸣远有一面之缘,而今领教了他的轻功,再依稀记起他当年形貌,两相比较,就已疑惑这人便是“千里追风”(沙鸣远绰号)。于是他一面发出暗号,叫同行的速退,一面自己也展开身法,摆脱了沙鸣远的纠缠。而沙鸣远也因翦二先生身法溜滑,捉摸不住,知难而退。
翦二先生退出岩口,和朱红灯等会合时,又知太极陈也碰到一个矮瘦老人,给太极陈连发七枚金钱缥,用昏夜暗器打穴的功夫,吓得他不敢追赶(矮瘦老人是识货的人,他听风辨器,已知厉害,虽能躲过,却不敢前追了)。太极陈一说,翦二先生更确定了刚才的灰衣人便是沙鸣远。
翦二先生说到这里,上官瑾插嘴问道:“怎的因为见了矮瘦老人,就更确定那个灰衣人是沙鸣远呢?”
翦二先生笑道:“上官兄,恕我得罪,你武功虽好,年纪还轻。所以对于他们几个人的来历渊源尚未清楚。
“这些人少年时候都是江湖上一时之雄,当时正是太平天国势力渐渐由盛而衰的时候,这些人功名利禄熏心,不投太平天国,反而给清廷搜罗了去,与太平天国作对。太平天国亡后,他们都被封为特等‘巴图鲁’(武士),在大内供职。听说特等巴图鲁只有八个人,现在还存的尚有五人。五人中沙鸣远、白贞一和另一个太平天国叛徒董绍堂常常在一起,被武林前辈称为大内三凶。他们都久已脱离江湖道,所以五十岁以下,又非熟悉武林掌故的人,根本就不会听到他们的名字。
“这矮瘦老人虽非特等巴图鲁,但也是清宫内的特选卫士,仅次于沙鸣远一级。这人是沙鸣远堂弟,名叫沙守义,他入大内,便是沙鸣远替清廷吸引的。
“这沙鸣远和沙守义都是山西路家的门下,但沙鸣远却得了路家的三棱透甲锥真传,沙守义得的却是龙吟杖法,比起来要稍逊一筹。沙家两兄弟我都见过,那天晚上,月暗星稀,我虽怀疑灰衣人是沙鸣远,却不敢确定。但后来太极陈又碰着了矮瘦老人,从相貌特征来判断,当是沙守义无疑。沙守义既然在此,那灰衣人不是沙鸣远还是谁!何况他的轻功身法,又是路家这一派的。”
上官瑾听了,沉思半晌,忽而哈哈大笑道:“翦二先生,你的推断我信服了。可是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呢?你说清廷特等巴图鲁现在尚存的还有五人,其中白贞一和董绍堂,可是据我所知,这两人在十一年前已死了呢!”
翦二先生诧异道:“你怎么知得这样确切?”
于是上官瑾把当日三凶去找他师父司空照的麻烦,给心如神尼一枝铁拂尘打败,力毙二人的事情说出,听得众人都点头赞叹。翦二先生因为刚才恃老卖老,不料这件事情他还毫无所闻,很有点不好意思。
杜真娘冰雪聪明,急忙把话题引开说道:“既然沙鸣远是这样的人物,他投到大刀会来,而又不肯露面,一定是别有用心,绝非大刀会之福。”
朱红灯沉思半晌,虎目放光,拍案说道:“据我看大刀会和义和团的纠纷,就是这些人制造出来的。”
朱红灯猜对了,翦二先生也判断无讹,那灰衣人和矮瘦老人果是沙鸣远和沙守义,他们是奉清廷之命,阴谋混进大刀会,来制造纠纷,挑拨王子铭,使本来和义和团就有嫌隙的王子铭,更仇视义和团的。沙鸣远因过去名头太大,不愿露面,因此才要堂弟沙守义出头,待得到王子铭信任后,才慢慢把同党吸引进来,王子铭果然中了圈套。
沙鸣远?上官瑾顿时呆住了。他记起初随第一个师父方复汉上西岳华山投司空照时,碰着清廷的三个武士和司空照缠斗,后来心如神尼把其中两个打死,只剩一个在逃。这逃脱的人,听师父说便是叫做什么“千里追风”沙鸣远的。上官瑾虽年深日远印象不深,但回忆起来,与矮瘦老人形貌却显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