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铭兄,这不是私人授受的事。恕我直说,义和团不是我朱红灯一个人的,大刀会也不是你王子铭一个人的。我们都是反胡虏、反洋人,都是一条线上的朋友。我们只应问怎样才能生出更大力量。你做大刀会的总头目,比我做要好得多,对我们整个事业更有益处。你也不应拿这个位子让给我!”
朱红灯侃侃而谈,全是从大处着眼。这也是朱红灯的过人之处。他明知大刀会是王子铭一手创办,历史渊源关系之深,断非自己一手接掌过来,就可指挥如意的。让他继续做下去,对义和团的事业,会比自己做更有益处。
朱红灯所料不差。大刀会一众头目,起先听得朱红灯帮助大刀会肃除好徒,并救了他们总舵的性命,都很感激,眼光齐齐射向朱红灯这边,表示敬意。到听得王子铭要把大位让给朱红灯时,却又齐都惊诧失色,纷纷耳语,那份激动之情,旁观者看得很清楚。这因为“感激”是一回事,但若换陌生的朱红灯来替代他们追随多年的王子铭,却又非他们所愿。幸得正在大刀会的头目心情波动之时,朱红灯一席谈话,大公无私,推掉大刀会总舵的位子。他们又不禁心悦诚服,平静下来,这时又齐齐看着王子铭,希望他趁此转篷,收回成命。
王子铭这时反而很是踌躇,他是个直肠的汉子,既然说出要让位给朱红灯,再收回这话,可觉得怪不好意思。
正在王子铭踌躇之际,翦二先生越众而出,大声说道:“王总舵不必推让了。大刀会与义和团都非寻常帮会可比,不在乎互争地盘。你与朱兄也非普通江湖人物可比,不必像一般绿林中所讲究的那套‘义气’一样——谁于我有恩,我就把位子让给他。朱兄说得好,应该从整个事业上着眼,大刀会的总舵当然以王兄较为适宜。
“老朽的意思是:大刀会与义和团都是一家,两家就联盟起来,同进同退,同甘同苦吧。你们看如何?”
大刀会头目满堂喝彩,齐都赞成。王子铭不便再让,就照翦二先生的意思办理。并推朱红灯做盟主,朱红灯想推让,也给翦二先生压住了。
自此,义和团和大刀会结成了一家,朱红灯与王子铭也做了结拜兄弟。
星子岩前,张灯结彩;大刀会里,喜气洋洋。义和团与大刀会化干戈为玉帛,朱红灯与王子铭变仇敌为弟兄。庆祝三天,宾主尽欢。义和团以前被大刀会捉去的头目杜赶驴也自然释放,参加盛会。
只是盛会不常,华筵难继。三天过后,朱红灯已将两家联盟之后所碰到的一些具体问题,与发展的路向,加以解决,加以规划,他是不能不回去了。而太极陈与翦二先生等武林前辈,也都兴尽告辞。
朱红灯等一众英雄,这番虽历艰危,却意想不到的将义和团与大刀会纠纷,顺利解决,正是入山时满怀烦恼,出山时眼笑眉开。众人心情,都极畅快。只有上官瑾却恰恰相反,他与王子铭、杜真娘告别,步出星子山时,却没精打采,郁郁不欢。朱红灯瞧在眼里,放在心内,却没有说什么。朱红灯又与太极陈谈起丁晓这个孩子,太极陈谈起他改名姜日尧,来拜师的情形,大家都不禁失笑。朱红灯对丁晓很是关心,叮嘱太极陈叫他学成之后,前来相见。
太极陈、翦二先生、韩季龙等下山后就各自分散。剩下来朱红灯与上官瑾并肩而行,朱红灯看着上官瑾郁郁不欢,情知他是念着杜真娘。朱红灯又想起太极陈说丁晓改姓姜的事,心中不禁暗暗好笑:这一老(上官瑾)一少(丁晓),似乎都陷入情网中了。他心中突然起了一个念头,逗上官瑾道:“你看大刀会的女营强还是咱们的‘红灯照’(义和团女团员组织)强?”
上官瑾想了一想,答道:“我看是大刀会的女营强一些。”
朱红灯立即接着他的话道:“因为有杜真娘的缘故?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女豪杰帮忙训练,自然不同了。可是……”
上官瑾不知朱红灯的意思,但见他说得很认真,虽有点不好意思,却也认真回答道:“我看就是这个缘故。咱们义和团的‘红灯照’可的确缺乏会武艺、有魄力像杜真娘这般的人物呢!”
朱红灯笑了笑道:“所以我们一定要多招纳一些女中豪杰。我倒想起我师父的孙女儿姜凤琼,很希望她能参加‘红灯照’。以后咱们还要多和杜真娘联络,请她指点一下怎样训练女兵们的方法。”
上官瑾听了大为赞同。当下朱红灯就和他约定,请他在回到义和团总舵处,处理一些事务后,就到保定去探访姜老头子和他的孙女,虽然姜老头子未必肯出山,但经常保持着联系,也许会说动姜凤琼来帮忙。朱红灯深知年轻一代的顾虑比较老一辈少得多。朱红灯也想帮忙上官瑾与丁晓完成心愿。
不料上官瑾去保定回来之后,带来的消息却是:姜家在半个月前,已经搬出保定,不知去向。
据传闻所说,他们是被仇家迫迁,然而实在情形,却没人知道。朱红灯听了大为奇怪,以后也曾托江湖朋友找寻他们的下落,却都得不到确讯。
“子铭兄,这不是私人授受的事。恕我直说,义和团不是我朱红灯一个人的,大刀会也不是你王子铭一个人的。我们都是反胡虏、反洋人,都是一条线上的朋友。我们只应问怎样才能生出更大力量。你做大刀会的总头目,比我做要好得多,对我们整个事业更有益处。你也不应拿这个位子让给我!”